物事中装了什么礼物。有人就不免想到,这其中若是装个金佛,总有几百斤,个个眼巴巴的瞪着眼看,只见锦缎渐渐掀起,露出双白生生的小脚来。那双小脚白白嫩嫩,仿佛春天新生的野葱,十个肥肥嫩嫩的脚趾上猩红一点,叫人忍不住想将这双脚儿拿在手里,于灯下细细把玩。
那双小脚上是一双玉腿,在厅中火烛照耀下白如凝脂,竟无一点瑕疵。
群雄俱是酒色中人,花街柳巷中何曾去的少了。却从未见过如此尤物。
等锦缎揭开,群雄不由啧啧称奇,原来这座中美人金发碧眼,艳丽非凡,乃是个番邦女子。这女子腰肢纤细,穿一身西洋舞裙,雪白的腰肢纤纤一握,身上环佩叮咚,所佩戴之物俱是各色宝石,怀抱琵琶斜倚在软榻之上。
此时关外尚是寒冬,大厅之中虽有火炉取暖,众人依旧觉得寒意侵体。这女子衣不蔽体,却似未觉寒冷,炉中火焰跳动,将她雪白的身子照得嫩如羔羊,群雄不免大咽口水。
冯慕远道:“日前小侄曾去罗刹国走了一趟买卖,于路上见了这罗刹女,虽是番邦粗鄙女子,却弹得好琵琶。想我长白山中,多得是飞禽走兽,却无甚消遣对此寒冬,小侄因此将她买下,送与庄主,以消永日。”
严德天微笑道:“多谢冯寨主美意,只是严某向来不好此道,这份大礼,实在是无福消受。”
群雄之中便有人想到:“想不到番邦娘儿如此动人,此次回去,定也要去那什么罗刹国走一遭,弄两个回来尝尝鲜才好。”
忽然一个声音道:“你便收下也没什么。”
群雄目光俱盯在这罗刹女身上,此时循声往严德天身后望去,只见数人自后堂走出,当先一位中年妇人,面目秀丽,布衣荆钗,不施脂粉,眉目间略显憔悴,身后跟着的却是严德天的兄弟严德地、严德人、严德众和几位女眷。
这妇人却如清水芙蓉,神色间冷若冰霜,让人不敢直视,却又胜了罗刹女一筹。
严德天上前两步,伸手握住妇人的手道:“夫人何出此言,你我夫妻这些年来颇有些嫌隙,如今重归于好,我心已足。此间嘈杂,我还是送你回内堂去吧!”
严夫人将手轻轻抽出,淡淡道:“那也不必,我想在这儿坐一会儿。”
早有下人摆好两把座椅,严德天从下人手中接过一张熊皮,铺在座椅之上,伸手抚平,扶着夫人坐下。
群雄之中尽是些粗豪之士,见严德天如此情态,均不觉好笑。
快刀程二叫声:“大伙给寿星奶奶祝寿啊!”群豪轰然响应。
严德天摆摆手,道:“这件大礼严某实不能受,还请冯贤侄收回吧!”
冯慕远躬身道:“既是严庄主如此说,小侄恭敬不如从命。那便由她奏上一曲,为夫人祝寿,也是美事。”
严德天去看夫人,见她不置可否,便笑道:“不知番邦女子奏起琵琶来是何种风味,今日沾我家夫人的福气,得饱耳福,也是好的。”他心中只装着这位夫人,不存其他心思,但觉罗刹女金发碧眼,别有风味,多看两眼也好。
冯慕远应了一声,也不开口,从软榻上拿起一枚金铃,“叮叮”摇了两下。
罗刹女听了铃声,慵慵懒懒坐起身来,微低螓首,轻展柔荑,转轴拨弦,铮铮淙淙弹将起来。
厅中众人见这番邦女子奏乐,均觉得稀奇好玩,便是厅中的仆役,也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她演奏。弗居道人远远望去,只见冯慕远偷偷向快刀程二使了个眼色,程二微微颌首,与身边几个寨主缓缓分向四周。
弗居道人自进得厅来,听快刀程二等人说话,已觉此人心怀不善。只是不知他们下面还有什么把戏。
罗刹女轻拢慢捻,琵琶声声呜咽,仿佛嫠妇夜泣,又似深夜人语,声声动人心弦。在座群雄俱是粗人,哪里懂得什么乐理,但见这金发碧眼的美人顾盼生姿,展颜轻笑,露出两行如贝玉齿,早已魂不守舍。有那龌龊之徒,更觉得这琵琶声声幽咽,仿佛夫妻闺房行乐,早已心痒难熬了。只有旁坐一群腐儒,才知罗刹女技艺高超,所演奏的乃是一曲《十面埋伏》。
琵琶声声转低,几不可闻,此时厅中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突然曲调一变,声音渐蹙,如大军夜行,又如黑云压城,暮地里音调急转拔高,急如敌军夜袭,银瓶乍裂,仿佛一缕阳光射破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