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阵阵,冷冷凄凄。∷∷,严嵩披着厚厚的狐裘,手里捧着汤婆子,还是抵挡不住刺骨的寒风,人老了,身体里头一点热气都没有,穿得再多也不顶用了。
抬头望去,在院子之中,有两棵高大的槐树,彼此纠缠在一起,每一棵都有合抱粗细,两棵树就占了大半个院子,茂盛的枝叶遮蔽着雨雪风霜。
当年严嵩进京,就是看中了这两棵奇特的槐树,才不惜重金,把宅子买下来。这些年他几乎不分昼夜,伺候嘉靖,仅有的一点空闲,严嵩就喜欢和老妻在树下喝喝茶,聊聊天,看着孙子们一天天长大。
严嵩最喜欢这两棵槐树,树如人,他和欧阳氏携手超过了一甲子,哪怕身为首辅,严嵩也从未想过纳妾,夫妻两个就是相守在一起的连理枝,不分彼此。
只是从去年看来,稍微小一点的那棵槐树似乎有了虫子,发芽晚,枝叶也不茂盛,到了秋天,叶子早早的黄了,纷纷飘落,两棵老树,放在一起,对比鲜明,严嵩的心头就好像压了一块石头。
聘请名医,找寻高手,不计成本的用药,总算是把欧阳氏的生命拉了回来,可是下一回还能不能行?
严嵩心里一点谱儿都没有,仰望着老树,看得脖颈发酸,眼圈通红,严嵩无奈地摇摇头,要转身回房,突然从外面严世藩怒气冲冲,跑了进来,张口就骂。
“烂泥扶不上墙,我怎么就找了这么一群蠢货啊!”
严嵩沉着老脸,“怎么,你看这家子谁不顺眼,包括老夫在内,打死就算了,省得碍你的眼!”
“爹!”严世藩急得来回乱转,“儿子哪是对着您老啊,不过儿子要求您一件事,立刻去内阁吧。”
“不去!”严嵩坚定的摇头,“我要陪你娘。”
“嗨,她不是好了吗?您还瞎耽误工夫干什么啊?”严世藩不屑地说道。
严嵩的脸都黑了,“严世藩,你娘疼你一辈子,你要是有心,就多陪陪她,她,她的日子不多了!”
严世藩脸上的肉来回抽搐,他最看不起老爹的就是这个儿女情长的劲儿!
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多活一天没准还多受一天的罪,还是先顾活的要紧。
如果让严嵩知道了儿子的想法,没准老头子会立刻掐死严世藩。
他转头要往屋里去,严世藩无奈,只好冲到了老爹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严嵩眼前一黑,差点摔倒,用手点指着严世藩,怒吼道:“逆子啊,你想害死咱们全家说一声,我们挨个上吊,何必费这么大劲儿啊!
老严嵩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呢?一切还要从今天早上唐毅觐见说起……山呼万岁已毕,唐毅乖乖跪在了嘉靖面前,要说李时珍也真是好本事,经过他的诊治,嘉靖竟然恢复了不少,脸上也有光彩。
身体好了,连带着笑容也多了。
“朕让你查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臣已经初步查出了陆太保的死因,请陛下过目。”
说着,唐毅将奏本高高举起,黄锦接过来,送到了嘉靖面前,摊开了奏疏,又把老花镜送了过来,嘉靖从头到尾浏览一遍,脸上怒气冲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果然是这帮贼人,毁我股肱,摘我心肝,朕和他们不共戴天!”
嘉靖痛骂了一阵,大声说道:“唐毅,你的案子查的很好,朕命你立刻着手,清查九阳会,务必要找到妖人首领,朕要活剐了他,祭奠陆太保在天之灵!”
“臣遵旨。”
唐毅恭恭敬敬答应,却还直挺挺跪着,嘉靖突然笑道:“怎么,你小子还不满足,想要朕再封赏你点什么吗?看在案子办得不错的份上,就赏你儿子一个锦衣卫千户吧!”
唐毅慌忙磕头,“臣代幼子叩谢天恩,只是臣并非为了讨赏,实在是还有下情,要密奏陛下!”
嘉靖愣了一下,他明显不悦,已经能给天下一个交代了,何必横生枝节,唐毅这小子真是坏事!可是嘉靖又不能说朕不想听,他只好冲着黄锦摆摆手,让他们都退出去。黄锦不敢多话,临走的时候,还看了唐毅一眼,心说,兄弟,得过且过吧,别再添乱了!
唐毅没有在乎黄锦,而是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他跪爬了几步,到了嘉靖面前。
“启奏陛下,臣因为陆炳之死,另有隐情。”
隐情,隐情!
你当朕是白痴,不知道吗?
朕用你,就是不想听什么隐情!
真是个不长进的东西,嘉靖强忍着怒火,说道:“讲。”
唐毅听得出来,嘉靖语气中的不耐烦,唐毅心中冷笑,朱厚熜啊朱厚熜,光是为了顺你的心,天下人四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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