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天功夫,楚寒已经长出了茂盛的胡茬,他没有带任何随从,只是一人一马,马上挂着一个简单的包袱,身后背着他的虎齿剑。
江璃带的士兵中有不少认识楚寒的,自然也听到了他非礼公主的传闻。士兵们一见到他,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楚寒不为所动,他到江璃面前才下了马,低声跟江璃说道:“江大哥,何必非要走到这一步呢?”
江璃瞪着通红的眼睛,怒道:“金世安不仅杀死我的父亲,还让他、让江家的名誉一败涂地!江家现在还在朝廷的监视下,如履薄冰,举步维艰。你说,我如何能不抓到他?”
楚寒经历过那么多劫难后,眼神平淡了许多,面对冲动的江璃,他也只是笑着说:“所以说,世安哥揭露的那些罪行,到底是不是真的?”
江璃一时语塞,他恨自己不是说谎成性之人,竟然不能堂堂正正地喊出“不是”,嗫嚅了半天,方才说道:“那也只有抓住他,才能确定到底是真是假。”
楚寒依旧微笑道:“世安哥向来宽厚,从不愿与人结怨。他杀死江大人,那说明江大人的确做出了让他无法忍受的罪行。你别忘了,江大人陷害死了他的父亲,又亲手掐死了他的母亲,他需要忍耐多久,才能忍到现在才报仇?”
江璃蛮横地说道:“就算是我父亲做错了,那他也不应该杀死他。大虞有大虞的法度,否则,要我这种人有什么用呢?”
映花冷笑道:“没记错的话,我夫君找过你吧?可你做什么了吗?到了这种时刻,你倒讲起了法度!真是可笑!”
楚寒也悲哀地说道:“江大哥,你都没有意识到吗?你现在是在徇私枉法,公报私仇啊!”
江璃浑身一凛,他向来以为自己公正,却没想到自己已堕落到了这般地步,一时间恼羞成怒,吼道:“将映花公主给我带回去!”
“你敢!”
江璃话音刚落,楚寒便将虎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此举太出乎意料,众人一下子都慌了神。映花最先反应过来,高喊道:“楚寒,你放开他,不要一错再错!”
楚寒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璃,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大吼道:“一错再错的人是他,不是我!这样的兄弟,我不要也罢!”
说罢,他又转身冲映花喊道:“你快走啊!”
映花眼含热泪,不知该何去何从,小桃和车夫手疾眼快地将她推上马车。映花热泪滚滚,冲着楚寒说道:“楚寒,你要多保重!”
映花走了,楚寒还在和江璃僵持着,二人盯着对方,谁都不肯放松。江璃身后有五百人,若真要打起来,楚寒会被砍成一堆肉泥。可他眼中毫无畏惧之色,可能是他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也有可能,是他想用死亡来赎罪。
自从进了牢房,楚寒就沧桑了许多,江璃本以为他会愤世嫉俗,咒骂这个世界的不公,没想到他竟然逆来顺受,丝毫不为自己辩解。或许是他觉得,无论怎样,既然做了不该做的事,那就要接受惩罚吧!即使身死,也要活得坦荡。
江璃注视着楚寒的眸子,突然觉得很是惭愧,又不忍心让这样单纯的一个人白白送死。回想起前几次被胁迫的经历,他喝退了士兵,继而小声跟楚寒说:“绑架我!”
楚寒一愣,看到江璃的眼神,才明白他是想帮自己脱困。他心领神会,将虎齿架在江璃脖子上,慢慢后退道:“你们都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等我脱离危险,自然会放他回来!”
江璃也在示意士兵不要跟过来,于是他便被楚寒给绑走了。二人后退了有二百步,楚寒才说道:“我可以逃出去了,多谢江大哥!”
江璃松了一口气,说道:“兄弟一场,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你对我的好,我会记在心里。不会因为我对你失望,就将过往的情义全都遗忘。”
江璃感动地说:“多谢你还记得我的好。若你不被朝廷抓住,那我们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天涯路遥,多多保重。”
楚寒淡笑一声:“多谢你了,你也多保重。”
楚寒要走了,江璃却叫住他,问道:“如果金世安你危险,你是不是还会再回来?”
楚寒回头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便提着虎齿走了。江璃认得那笑容,只用四个字便可描述——那还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