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离开后,女人才哭出声来,她拾起被扯烂的外衣,默默擦拭地板上的酒水、饭菜残渣,并没有注意到里屋两个孩子的反应。
智力存在缺陷的矮个男孩,从地上抓了一把饭,连带着垃圾和酒瓶碎渣一起塞入嘴中。
厚厚的嘴唇被残渣划破,裂开了小口子,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矮个男孩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按理说两个孩子都躲在里屋,他们应该是亲兄弟关系,可是弟弟哭闹起来,高个男孩却不管不顾,就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一样。还是在外面打扫卫生的女人发觉不对,赶紧跑了进来,她把手伸进小孩嘴
里,将其咽下的东西扣出。
她动作熟练,这样的事情估计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要乱吃东西,什么都往嘴里塞。”女人拍打着孩子后背,明明自己伤痕累累还要照顾两个孩子:“阿立,我不是让你看好弟弟吗?!”
高个男孩就站在旁边,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留意了女人对高个男孩的称呼,这个看起来十一二岁,个子要比同龄人高出许多的男孩应该就是朱立。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难怪会变得扭曲。”
楼下传来动静,我躲回四楼,没过一会儿,男人骂骂咧咧的走了上来。
“报警?”男人声音阴沉的可怕:“阿立,带着你弟弟先出去。”
他活动着残留着手铐印记的手腕,脸色通红,仿佛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听到男人的声音,女人似乎预料了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悄悄推了推朱立的后背:“照顾好弟弟。”
朱立拖着哭喊的弟弟走出小屋,男人砰一声将铁门反锁,接着屋内又响起令人揪心的声音。
牵着弟弟的手,朱立在铁门外站了很久,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脸上堆出笑容,哄骗弟弟,说要带他去吃好东西,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就这样走下了楼。
我也很担心屋内女人的情况,不过理智告诉我,这只是朱立的梦,所有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只是记忆,不管我怎么做,都无法改变。
紧跟在兄弟两个身后,来到楼下。
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警车并没有开远,那位留下来帮助女人收拾屋子的警察就在周围巡查,应该是担心女人受到二次伤害。
朱立清楚男人支开自己和弟弟是准备做什么,他也听到了屋内母亲的惨叫,但他并没有向警察求助,而是牵着弟弟的手进入城市深处。
京海近三十年来,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改变,这座城市不断翻新,向外扩张,到处都是施工现场。
夜色深沉,朱立领着痴傻的弟弟进入某个工地当中,他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躲过看守的工人,很快来到一扇悬挂着禁止入内标牌的围栏旁边。
两个孩子绕着围栏走出十几米远,找到了一处可容成年人勉强通过的缺口,挤了进去。
我很好奇他们要做什么,便悄悄尾.随在后面。
围栏里面是正在建造的大楼地基,三四米深,底部打着钢筋和水泥柱。
“快来。”进入围栏后,朱立就松开了弟弟的手,快步走在前面,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来这里,我给你好吃的。”
水泥柱和地基边缘上搭着一块半米宽的木板,朱立轻松走过木板站在水泥柱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弟弟。
矮个男孩本能的觉得害怕,任凭朱立呼喊,都不敢过去。
僵持了五六分钟,朱立脸上的笑容凝固,他此时的表情和自己那位糟糕的父亲很像,阴郁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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