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突然响了,江东富打来了。已经跟黄忠海通报了明天的行动,韩博没什么好隐瞒的,当着黄忠海面接通电话。
“韩局,第四小组看见一个人,上了顶楼。”
“谁?”
“城东分局刑警大队长汤宏举。”
这个无意中的发现江东富同样震惊,遥望着远处的鸿丰大厦说:“目标10点55分下楼,去二楼餐厅吃饭。汤宏举11点10分到的,在酒店大堂打了一个电话,直接去二楼,二人在餐厅边吃边聊了十来分钟,这会儿说说笑笑一起进电梯,一起上了顶楼。”
汤宏举,有点印象。
复查去年那几起命案时,他是专案指挥部的主要人员之一,当时觉得他挺有能力,尽管之前差点搞出一起冤案。
他和郝英良怎么搞一块去了,韩博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毕竟二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大,郝英良虽然无官无职,但交往的大多是达官显贵。一个正科级的刑警大队长,哪有资格跟郝英良谈笑风生。
“在大厦监视的同志身份有没有暴露?”
“没有,第四组全是从县局抽调的生面孔,汤宏举应该不认识。”
“继续监视,别盯太紧。”
“放心吧,不会打草惊蛇。”
真被猜中了,他不是向对付郝英良,而是已经采取了行动,在前线指挥的居然是江东富。
不显山不露水,竟干了这么多事。
黄忠海暗暗心惊,真为老领导和老战友的前途担忧,他们要是没能等抵御住诱惑,被郝英良拉拢腐蚀了,眼前这位只要掌握郝英良违法犯罪的证据,肯定会毫不犹豫出手,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然而,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担忧。
他刚才所说的一切,所问的一切,跟摊牌差不多。这么大行动已经展开了,真要是走漏风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就在黄忠海暗想要不要做点什么自证清白之时,城东分局刑警大队长汤宏举跟着郝英良走进了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
“郝总,说什么呀,我2点前必须回单位。市局刚调来一个正处级副局长,分管刑侦,他要是来个突然袭击,我正好又不在岗。去年的事还没了,再撞到他枪口上,我麻烦就大了。”
郝英良在沙发上坐下,慢悠悠点上支烟,“去年的事还没了?”
“一个处分估计跑不掉,我运气算好的,萍西分局的杨勇点儿才背,说起来也怪他自己,搞不好要判刑。”
“冤枉疯子杀人的事?”
“郝总消息真灵通,这次我们的脸丢大了。”
“我听说过一些,不能完全怪你们,那帮臭小子太无法无天,太狡猾。”郝英良拍拍他肩膀,话锋一转:“宏举,让你来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想不想换个位置。”
“怎么换,往哪儿换?”
“当然人往高处走。”
汤宏举挠挠头:“怎么不想,可光想有什么用?”
“你这人,脸皮还是薄了一些。前些年追逃那股疯狂劲儿都去哪儿啦?那天给你上的课得勤复习,常去跑跑嘛,别老想着自尊。这那头,自尊跟大白菜一样便宜,你转过频道就会发现,自有乐趣。”
“我有点跑不动,素质差一点。”
“素质也是练出来的。”
郝英良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自信。
迟疑了片刻,汤宏举欲言又止,不无尴尬地问:“郝总,需要我做点什么?”
“目前不需要,我开了口,正好又有位置,市里和区里的几位领导应该会帮忙。宏举,你也要改变思维。有时候,有些东西,不是想象中那么关键。到某个层面,或者说一旦纳入哪个体系,钱啊,物啊,没那么有意义。
为什么?你想想,人家缺什么?你一个正科级,砸锅卖铁出一次手,在人家眼里就跟一篮子水果差不多,风险系数还大。有意义的是什么,效益,说白了就是有没有用处,美国电影《教父》看过没有?”
汤宏举点点头。
郝英良磕磕烟灰,不缓不慢地说:“开头的时候,许多人去求教父办事。一个卖棺材的去求,教父都答应帮忙,为什么?后面很快有答案,他儿子被人打成马蜂窝,面目全非,那人就派上用场。
道理想通,每一级领导,手里都捏着大大小小几枚棋子,大棋子办大事,小棋子办小事,都能派上用场。能成为其中一枚小棋子非常关键,意味着你被纳入一个体系,并且大棋子都是从小棋子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每次跟眼前这位闲聊,总能学到点东西,汤宏举若有所思。
郝英良笑了笑,继续道:“另外,再大的领导也是人,只要是人,都讲感情。感情这玩意,需要小心翼翼去呵护,去经营。从古至今,培养自己的嫡系部队,都是一门大学问。”
“郝总,我明白你的意思,关键我们是分局,不是县公安局,谁担任副局长区里说了不算。”
“区委的意见也很重要,再说又不光有区里帮忙,每天正好周末,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介绍你认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