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我还是好生谋一谋日后的出路罢!”田虎想尽量表现得从容一点,但那张苦脸无论做甚么表情都显得很别扭,就连笑中,都带着苦。
常言道,“主辱臣死”,房学度这殿前太尉的俸禄满打满算还没有领满一年,但他和田虎的交情非比寻常,此时见主上这个样子,他心中也生出一种悲戚情绪来,只见他稳住心神,迎着田虎期盼的目光道:“原本咱们撤往丰州,是打算用西夏来拿契丹人一把,达到最终落脚辽国的目的。眼下看,这两条路都艰险无比啊!”
“甚么?辽国使者不是态度十分积极,表示欢迎我们撤往辽国边境?朕要不是等他下明旨昭告天下,老子还真就说不定,不拿他这一把了!”
田虎闻言,不由纳闷起来。之所以说丰州是他最后的出逃路线,并不是说他眼下就无路可去。好歹狡兔还有三窟呢,更何况是他田虎?就在这忻州转北经过代州便可达契丹人控制的应州,而转西北过宁化军同样可达契丹人控制的武州。晋国上下之所以舍近求远,要跑到河东的西北角上才投番,无疑是有其政治上的诉求的。
一个卖家,两个买家。当然是引得买方竞价,才是对卖方最为有利的局面,更何况西夏人诚意很足,愿以外母啰正,也就是统军司正的职位(大致相当于大宋经略司。划定一个区域,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扫榻以待。要是放在田虎称帝以前,或许会屁颠屁颠的投靠西夏,但如今甩开膀子大闹了一场后,他眼界高了,觉得西夏没落了,搞不好等他七老八十的时候又要再降一次大宋,何苦来哉?是以他最为倾心的目标,其实还是契丹人。党项人不过是他拿来压价的道具。
作为田虎的心腹谋士。房学度何尝不知田虎的想法,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陛下,微臣觉得契丹人的反应很不合常理,只怕靠不住!小人收到消息,宋国派使臣前往辽国,交涉大批骑兵越境袭击宋军一事。陛下,你想啊,这队骑兵根本不是辽**队,辽国皇帝平白无故当了冤大头,怎么反而还积极催促我们入境?再者说了。若是没有跟辽国彻底谈妥,就赵佶那个怂鸟,敢继续对我们用兵?”
田虎不是傻子,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半晌才道:“狗日的,他这是想要把我们都引诱进去,然后再关门打狗啊!”
“辽国皇帝出口闷气还在其次,关键咱们身上鼓鼓囊囊,惹人眼红啊!咱们在东京埋伏的细作有消息送回来,好像听说辽国甚么地方冒出一伙野蛮人来。正跟契丹人打得不亦乐乎,这耶律延禧怕是想找补找补,把如意算盘打到咱们身上了!到时候把咱们一抢,再把人送回来,咱们算是丢人丢到番邦去了!”
房学度轻轻揉着太阳穴,显得很是疲惫,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推测有几成把握,但是总觉得契丹人看似热情的笑容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干,还有比契丹人更野蛮的番子?照我说,打死这帮辽人最好!一帮养马住帐篷的,偏生这么多心计,居然敢算计我们!”田虎多少还有点城府,田豹却是已经完全不能忍,大骂了一通后,小心翼翼道:
“哥子,西夏庙虽小,但诚意最足啊!又给咱们地盘,又许诺不分散咱们弟兄,除了你不称皇,我不称王,其他也没甚么损失嘛!再说都快一年了,也没看你句句话都带个‘朕’呐,其实我觉得还是你自称‘老子’的时候最有英雄气概!”
“做你的白日大头梦,董贼手下那拨人,都是十里挑一的精壮大汉,董平这厮又是个有本事的,不然我岂能把他放在丰州?”面对着这个活宝兄弟,田虎已然是习惯性发怒了。
“陛下所言甚是,征讨军的刘仲武部兵锋以逼近岚州,离丰州近在咫尺,咱们现在就是点起全部人马过去,只怕也赶不及了!”房学度摇头叹道,“到时候以疲惫之师对阵由叛军和宋军组成的联军,胜算几乎……”
“辽国去不得,西夏也不去得,难不成死在这里?”田虎闻言万分懊恼。虽说大宋竖起了招降纳叛的大旗,但明显他田氏一族,绝对不在赦免对象之中。
房学度意味深长的看了田虎一眼,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要祭出的计谋算不算下下策,但现在大晋国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算从前双方有再大的过节,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深吸了一口气过后,房学度最终抛出两个人的名字来,“这两个人都是大宋绿林里泰山北斗一级的人物,说出来的话比宋辽两国的昏君还可信一些,只要这两个人开了口,哦不,准确说是前面那位,只要他肯接纳我们,陛下就不会遭宋廷的毒手!”
“那还不去求他!?房爱卿,不,房兄,你亲自去,你告诉他,无论甚么条件,我田虎都答应他!啊对,传国玉玺叫契丹人骗去了,你跟他说当初在凌州城外是我对不住他!但……但我还有钱啊!我很有钱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