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下一句就把话锋一转,直视吴能道:“既然如此,路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弟给我透露点内幕消息!”
“噢?敢问何事?路兄但说无妨!”吴能心道鱼儿开始试探鱼饵了,在心中涌出一个十分久违的声音来:“中俺计也!”
“想必这事老弟心中也清楚,愚兄就不作赘述了,老弟能不能跟我透个底,我使团提辖人船礼物官徐兢徐大人意外落水溺亡,不知贵国朝廷到底会给个甚么样的说法?毕竟当时徐大人就在金尚书的坐船上,其他同行的军士、宫女到如今我一个人也没见到!”
路允迪脸上显露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但这并非刻意装出来的,实乃徐兢是枢密院的人,一路上死得不明不白,他身为大宋使团的正使,若是没有合理的解释和过得去的抚恤,童贯那边怕是不好糊弄的。
吴能也是一点就透的人物,当下沉吟片刻,道:“路兄,在你面前我就不说虚话了,徐大人的死若是真和金富轼有关,我立马就能将他掀下马来。只不过……虽说金富轼和韩安仁一向走得有些近,跟我有些不对付,但他俩个都是书生性子,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破坏国主的大事。此事牵扯太大,容不得一丝作假,我先想办法弄清楚实情,到时候再和吾主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在徐大人的动机上做做文章,比如路遇狂风,为救郡主,以身殉职之类。小弟再请吾主追赐徐大人高官荣爵,以及一份丰厚的抚恤,你意下如何?”
“好好好!老弟真乃可以交心之人,路某没有看错人,此事就照你说的办!”路允迪赶紧就势定调,这是他设想中最好的结果了。这事当然可以在面见王俣时提出严正抗议,并责成高丽国进行调查,但就对方几次表现出来的强势作为来说,无论结局如何,都势必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关系,而这,正是他路允迪的死穴。
吴能哈哈一笑,心中却充满鄙夷,似这等官场风气,同僚之间连兔死狐悲之意都无,连他都不齿尤甚。只说自己这梁山上若有谁敢如此卖友,必然遭万人唾弃。
“路兄,前面就是我高丽开京城了!”吴能心下暗叹一声,伸手指向越来越近的开京城。
“听说但有国使从中原来,必走开京正西门,但咱们这次,怎地像是由南门入城?”路允迪有些敏感的问道。高丽人的态度说实话他还是有些琢磨不定,任何微小的变故,都足以引起他的担忧。
吴能苦笑一声,道:“路兄,看来甚么都瞒不住你!此话切不可叫他人知晓,开京不久之前曾叫李贼占据,西城一带发生过激战,眼下城垣不全,用于接待有失体统,是以请贵国使团绕道南门入城!”
“原来如此,多谢老弟实言相告!”路允迪放下心来,原来是高丽人爱面子,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当下并没有再说什么。
没多久,车队缓缓驶入开京城池,只见城门之后,兵仗、甲马、旗帜、仪物共万计列于街市,观者如堵墙。路允迪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之前在碧澜亭受的闷气也一吐而出,当下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这一幕富有异国风情的景致来。
就在这时,街市尽头出现一队骑兵,为首数十骑鸣銮驰骤,跳梁鞍镫间,轻锐骁捷,意欲耀武。路允迪知道他们是王俣派来迎接自己率领的上国使团的,不由在心中暗嗤:“岛夷僻远,偶有劲卒,而急欲人知,实可笑也!”
吴能用余光扫到路允迪的神情,心中颇为得意,这些安排全部出自他的手笔,完全本色出演的蕃落军骑兵看似平常,却往往能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起码如此逼真的幕布背景,能让观者身临其境,不作他想。
就在吴用自鸣得意之时,忽见身前十来丈之处忽现异常,只见一个身穿高丽服饰的百姓窥机冲破街边仪卫的警戒,出现在大宋使节的必经之路上,口中咿咿呀呀,欲要拦路,吴用顿时心跳如战鼓连击,一时间冷汗淋漓。
说来挑选这些用来夹道欢迎的百姓他吴用实在是慎之又慎,虽说这些人都是梁山入主高丽后的受益者,但吴用还是坚持懂宋语的不要,会写字的又不要,二愣子不要,心眼多的又不要,怕的就是坏了王伦交付下来的大事,哪知日防夜防,关键时刻还是出了这种要命的差池。
霎时间吴用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袭上颅脑,心中只剩一句哀鸣:莫非天要绝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