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
“太公,他们不过是些囚犯,作甚对这些人恁般客气?”小头目等史文恭他们划出岸去,不解道。
“后生人呐,看人莫看一时!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事情是常有的!”王老汉捋了捋斑白的发髻,语气异常坚定道:“你不见那半山腰上断金亭上,写着一百单八个名字,就有他们两个?这就是天意,纵然机关算尽,终是忤逆不得,不信你等着看,这两位教师早晚在聚义厅坐把交椅!”
船队在宽阔的湖面上行驶了良久,终于进入到迷宫一般的湖汊之中,两边又是比人还高的芦苇丛中,若是不知路径,定然迷失在这片水域,癞三小声问牛四道:“就这样把咱们带上岸,不怕我们跑了?”
牛四仿佛看傻子一般看着癞三,告诫道:“千万别干傻事,这附近几个县城,直把梁山泊当做土地爷一般供着,王伦要是发句话,绝对是男女老幼全民动员,咱们就是逃出湖岸,也绝对走不出这郓、济二州!又不是没人起过心思,结果呢,嘿嘿!”
“真有你说的那般悬乎?”癞三不可思议道。
“这里的天,只有一个,那就是白衣王伦!官家在此就是个屁,除了官府还供着这尊泥位,百姓们谁还把他当回事?你莫惊讶,听我给你算!”牛四掰着手指头,道:
“梁山泊里十几万口吃的,穿的,用的,只要自己供给不了的,他不借也不抢,全部拿现钱向附近百姓采买。那价格硬是公道,所以不光咱们京东的商人常常过来,就是河北、淮南的商人,也放不过此处的商机。”
“还有,他们常年在岸边义诊,看病分文不要,你家境不好,药材还白送,妈的,说到这看病上,老子也是恨!当年要不是我爹病得重了,无钱医治,老子也不会一发狠,便走上这条道!”
癞三见牛四少有的露出真性情,憋了半天,居然从自己嘴里也挤出两句很有人情味的话语,劝了他半晌,牛四抹了抹眼睛,骂了句进沙了,缓了缓又道:
“梁山不但义诊,还在山下设立公堂,接受百姓的状子,替他们惩办你我这样的人,罪大恶极的当场便处决了,罪过轻一些的,如你我,就罚来挑粪、喂马、做苦力……你说,有王伦这样的奇人,百姓不向着他向着谁?你还想逃,除非你长了翅膀,不然要是落到百姓手里,不被当场打死才怪!你只看那史文恭和苏定,一身好本事,脚上又没上镣,怎地不跑?偏他两个是傻的?我劝你莫把王伦当纸糊的,他能弄出如此场面,你我还是心里有点数为好!”
癞三听牛四说得详尽,也灭了逃跑的念头,若是连周围几县的百姓都成了编外狱卒,那越狱无疑成了笑话,看来,真得认认真真想一想了,如何把刑期减短。
不知不觉,船队靠了岸,登陆地点还是选在梁山周围四大酒店之一,这一日轮到郓州寿张县的百姓过来领肥料。
因为这船上这东西味道太大,船队轻车熟路的选择处于下风的码头卸船,但是北岸酒店前繁忙的景象还是可以窥见的。
只见那成筐成袋的时令菜蔬,梁山都是有多少收多少,查点了成色后,直往酒店里面送去。更有大桩买卖,如马匹牲畜,生铁木料,粮食药材,兽皮山货之类,则是走另外的专用码头。
此时一箱一箱的银锭就码放在小山一般的铜钱堆边,随时与交完货的商贩们结账,阳光下的银山钱海发出耀眼的光芒,看起来很有一种来自视觉上的冲击力。
“娘的,做强盗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大宋国里头一个了!”癞三添了添嘴唇道。
不说新来的囚徒们都在那里张望、见世面,习以为常的史文恭已经开始指挥人众,与在此等候许久的百姓交接。为了方便,梁山打造了一批粪车,分发给周围村庄的百姓,此时的流程是空车换满车,待百姓们拉回去卸空以后,再将空车交给其他需要肥料的村庄,如此循环不绝,村村都不落下。
不过,百姓们每次过来,都不是空手而来,常常将各家各户类似鸡蛋鸭蛋之类自己舍不得吃的宝贝,送给比亲人还亲的梁山子弟尝鲜。东西虽不多,却代表百姓的心意。在广惠就任以后,曾下过令,东西可以收,但统一配给挑粪队改善伙食,也让他们感受感受,做个好人的滋味。
“借过借过,哎哟!”
只见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一脚踩滑,直撞到史文恭怀里,史文恭忙将这人扶起,这汉子陪个小心,便混入人堆里面便不见了。众人都没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儿,旋即又各忙各的去了,唯有史文恭不动声色的将右手握成拳头,手心里此时已多了张字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