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穿着这身衣服,今天便杀了你这畜生!我一生与人不结私仇,但在你身上破个例!我王禀放一句话,从今往后,大宋禁军绝无你这厮立足之地!”
董平脸上不禁火辣辣的发烫,倒不是为了别的,王禀这厮简直是釜底抽薪,断人前程!以他在童贯跟前得势的程度,再加上一个程万里,估计军中只怕还真是没有自己一席之地,想清此节,董平心中忽然慌了起来,手不觉又握在了刀柄之上。
王禀冷笑一声,仿佛看清了董平的心肝脾肺肾,骂道:“我就不信,似你这般无耻之人,舍得与人同归于尽!”
“你还别逼我!老子若无路可走,也要找几个垫背的!”董平语气虽硬,但是话里已经有些求软的意味了。
“滚!”王禀怒喝道。
也不知是王禀积威所致,还是董平心底也承认王禀是个说一不二的君子,当下把牙一咬,朝那荒野中没命价的逃去。鲁智深“呸”了一口,望着那个狼狈的身影大喝道:“狗贼听仔细了,洒家只是今天不杀你!”
林冲朝王禀拱拱手,一言不发的转身而去,老刘心中过意不去,爬起来便朝着林冲等人背影磕头,只听冻土上传来“梆梆”的闷响。鲁智深看不过去,把手一抬,道:“走罢,回去好生照顾婆娘!”
老刘面上露出一丝愧意,忍不住道:“不是小人不愿告知实情,实在是……”说到这里,只见这个五十多岁的人竟然哭了出来。
王禀叹了口气,上前扶起老刘,指着断裂的马车道:“速去看看大家伤势,我有几句话跟他们说!”王禀初见车厢大体还好,应该不会有甚么致命伤,无非是些外伤之类,对他这种尸山血海中下来的人来说,这些都不值一提,是以此时倒还冷静。
老刘一惊,想起浑家伤势,赶忙往车厢跑去。王禀望着林冲背影道:“林兄,谢了……”
林冲闻言站住,并未回头,道:“王兄,保着知府家的小娘子回去罢!”
王禀见他说得轻松,心中忽然一紧,道:“你就这么放人,怎么跟王伦交待!”
“当初在黄州,又不是没放过!”林冲叹了一声,仍未回身,道:“趁你属下未至,我们还是在此分别的好,免得到时候风言风语,于我虽是无碍,却叫你为难!”
“你早知道婉儿身份!?”王禀十分惊讶道。若说董平这厮坏事,叫林冲知道了侄女身份,这还说得过去,若说他早便知道此事,却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毕竟程知府视这女儿如性命一般,养在深闺几无人识,若不是身边之人,谁能知晓?
林冲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追赶鲁智深等人而去。
“等等!”程婉儿捂着头从车厢中钻了出来,正好听到两人对话,一时间心脏跳得极快,喉间发出一股颤音:“你们……你们……书生,早就知晓我是……谁?”
“袭庆府里官户子女,姓程,小名婉儿的姑娘,除了程知府的千金,还能有谁?”林冲这回倒是转回身,望着程婉儿道。
“他……打听过我?为何却没有扣下……扣下我?”程婉儿紧紧盯住林冲,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只是满心期待从他嘴里多得一丝消息也好。
“姑娘肯实言相告名姓,便没有欺我家寨主之心,既如此,我家寨主又怎会相欺于姑娘?”林冲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对这两人的恋情也持悲观态度,毕竟身份相差太过悬殊,当下摇摇头,道:“世道太乱,姑娘还是和王将军转去为好!”说完又对王禀道了句“后会有期”,便大踏步离去。
程婉儿一时泪流满面,泪眼婆娑的望向王禀,王禀也是快四十的人了,有什么事情是没经历过的?当下叹了口气,道:“丫头,走罢!”
“叔父!”程婉儿初时不知实情还好,还能默默将那个书生放在心底,期望时间来治愈心中的遗憾,可此时知晓事情的经过后,分毫都待不下去,只是觉得心中一股一股的痛意袭来,叫她感觉酸楚无比。
程婉儿猛地拉着王禀衣袖,想说些甚么,只是那满腹辛酸却又无从说起。这时寒风劲扫,万物萧瑟,一个柔弱的身躯在由内而外,再由外而内的双重凉意侵袭下,伤心欲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