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幅画慢慢转过来。
不大的一幅画。
画上面,少年和少女在一片白雪中欢快地打着雪仗,隔着墨彩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快乐,和那段岁月的美好。
他们在雪地中笑得这么开心的时候,怎么会想到,十几年后,他们面对面地站着,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什么都回不去了。
慕千初没有带着这幅画,是想告诉她,他已经放下了。
时小念将画又一点点扣回去,掩盖住少年和少女灿烂的笑容,“我也放下了,千初,珍重。”
她轻声说出来,眼睛涩然。
她转过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着外面跑去,嘴中喊道,“宫欧,等等我。”
一边的床上,一只手机放在上面。
手机里的录音还没有播放完,很长很长的一段录音,却只剩下空白。
人去房空。
很久,录音中传来一个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
“I love you, forever。”
像是从未出现过的声音一样,录音在这一点点微妙的声音后停止。
……
机场。
一个面容清俊阴柔的年轻男人站在空旷的地方,各种各样杂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他站在那里,一身大衣遮盖了他里边衣服上的血迹,他望着前方,一双眼睛没有光彩,很容易看出这是一个盲人。
正是慕千初。
“来,先生,这边请。”
机场的工作人员将他带去购票处。
慕千初跟着往前走,一双手包着纱布,旁边有形色匆匆的人走过来,撞到他,他凭着听觉闪过。
下一秒,又有人撞过来。
他整个人被撞到柱子上,没有站稳,又被谁的行李车撞得倒在地上,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头往地上狠狠地栽去。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工作人员连忙扶起他。
“我没事,谢谢。”
慕千初颌首,声音沙哑,透着疲倦,一张脸上是令人觉得发慌的平静。
“来,这边。”工作人员扶着他走到购票处。
慕千初摸索着将身份文件等资料拿出来递了过去,双眼半阖,没有一点光亮。
“先生,请问去哪?”对方问道,负责购票服务的是个棕发深轮廓的意大利女孩。
慕千初说出一个地址。
对方愣了下,抬眸看向他,有些无法相信地道,“什么?什么地方?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
慕千初站在那里,又重复了一遍,身影玉树临风。
对方看着他,眼中有着同情,多嘴了一句,“先生是要去那里办事还是旅游?恕我冒昧,我想提醒您,那里是个相当贫穷且乱的国家,而你去的地方更是那里最乱的一个小城市。”
“我要去。”
慕千初坚定地说出口。
“为什么?”
对方忍不住问道。
慕千初站在那里,听着这句话,睫毛轻颤了一下,对方知道自己话太多了,正想道歉,慕千初已经沙哑地出声。
“一个朋友为救我牺牲了,我想去她呆过的地方看看。”他淡淡地说出一句话。
闻言,负责购票服务的棕发女孩意识到自己触及了别人的伤心事,立刻道,“那真是个伟大的朋友。”
“是的。”慕千初点了点头,垂下眸。
女孩将一系列的手续替他办好,然后交给他,“请一定要注意安全,先生,你的生命很宝贵,因为负荷了两个人的人生。”
慕千初站在那里,眸眼轻颤,从她手中接过自己那些手续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穿梭在一群人中央,被撞了好几下,摇摇欲坠,但他还是继续往前走去,人渐渐消失在人海中。
……
一波三折,时小念终究还是将属于席家的财产给收了回来。
“慕少爷去了时笛曾经呆的那个小国家,那边比较乱,我已经派人过去保护他,不知道他会在那里呆多久。”封德得来的消息让时小念陷入沉默。
她坐在回程的飞机,望着窗外的云层。
没想到慕千初最后选择的路是去往时笛呆过最困难的那个地方,他这种举动也有去成全自己宿命的味道吧。
他这一生恐怕都不会好过了,有她父母的死,有她的绝情,还有时笛最后不顾一切牺牲自我的保护。
可是,她做不了什么,她只能做到如此。
“以后慕千初那边的消息不用报告了,如果在别人的保护下他都能死,那是他没本事,我不想再听到他的消息。”宫欧坐在时小念的对面冷冷地说道,边说边看向对面的时小念,观察着她的神情。
“是,少爷。”
封德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时小念没有反驳宫欧的话,她明白,不管是宫欧还是她自己,都只能做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