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颇有几分兴致,不过舰长大人却没有心情看他们俩与狂奔的公牛搞基,在个人追求方面。他觉得自己还是蛮高雅的,一如华夏5000年文明孕育出的大多数文人骚客那样,他爱赏花品酒,哪怕他不认识花,花也不认识他,爱吟诗作赋,虽然只是些狗屁不通的打油诗,爱美女也爱江山,尽管连晨星号上两个船花都还没摆平。
像斗牛跑马这种高调张扬的运动实在是跟他有些八字不合,再投一次胎也不见得能跟斗牛士扯上关系。
最最重要的是,这次来“西莱克”斗牛场可不是旅游的,他还有正事要干!
…………
几人由正门进入斗牛场,密闭的钢铁苍穹上是无数晶体构成的光幕,柔和的光洒下,照亮了整片场地。
和以往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斗牛场类似,中央是斗牛士与公牛们角力的舞台,外面一圈是观众席,聚集着成千上万雄性激素分泌过剩的男人,以及少量为逃避生活工作压力而寻找刺激的女人。
斗牛场人声鼎沸,情绪高涨,有些人从坐席站起,用力叫骂几句,然后一脸愤慨地将手中攥的皱巴巴的下注凭条丢下场,甚至扔到前方一张张笑意盎然的脸上,这免不了引发一阵骚乱,如果有人喝了酒,或许会演变为另一种形式的余兴节目。
不同肤色的女人们举起双手,拼命地摇晃着身体,提胸收腹,尽量让她们的乳房显得更加高耸挺拔,然后大声呼唤着斗牛士的名字,传递爱意的同时也挥霍着体内富余的精力。
有人静静离席,有人沉默不语,好像万顷波涛里的礁石与暴雨中越去越远的海鸟。
斗牛场中央倒着一头公牛,粘稠的血已经打湿黑色的毛发,然后淌到松软的沙地上,渗入泥土,浸染出几许斑驳。
有斗牛士将如血般鲜红的斗篷披在公牛的尸身,收剑,回身,欣然接受观众的欢呼与鲜花。
空气中荡漾着汗水与淡淡的血腥味。
唐方无视走道两侧复杂的环境,径直走下阶梯,来到距离斗牛场最近的一圈坐席旁,然后,在许多人忌惮与不解的目光中伸出手,抓向一名嘴里嚼着口香糖,正骂骂咧咧问候斗牛士全家女性的男子。
没人出声提醒,也没人上前阻挠,因为他们不敢。
阿罗斯手中蝴蝶刀抵在一名蓄着浓密胡子的中东裔男子颈边,只要再往前移动半寸,刀剑便会划破他的颈动脉。豪森放倒了一名精瘦汉子,军靴稳稳踏在那人胸脯,如有千斤之重。
“朋友,坐下来聊聊?”
一名观众起身离去,唐方很自然的坐下,笑呵呵说道。
他的笑很自然。没有威胁,也说不上亲切,就像陌生人相遇时礼节性的问候。
其实他笑与不笑都没有关系,罗利?罗德尼虽说只是一个小混混,却有着非常犀利的眼光以及得体的大局观,从看到唐方那一眼起,他便清楚的意识到一件事,今天走不掉了。
眼前的年轻人甚至比他还要小一些,相貌普普通通。没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粗一看他就像滩涂上的一枚鹅卵石,与周围那些石块一样,有着圆滑的边,磨砂的纹,淡淡的痕,不过仔细一瞧又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无法以言语来描述,那是一种感觉。不过罗利?罗德尼管它叫嗅觉,对危险的嗅觉。
所以,他停止咒骂,慢慢放缓对嘴里口香糖的咀嚼频率,很是配合地坐下,然后问了一句话:“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别杀我。”
“我没想过要杀人,起码没想过要杀你……”
…………
斗牛士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牛耳与牛尾,踏着喝彩声,捡起一名姑娘丢下场的鲜花,迈着非常绅士的步伐离场而去。
公牛的尸体被抬走了。只在刨出无数沙坑的地面留下一片褐色斑驳。
短暂的寂静过后,主持活动的司仪重新走进斗牛场,对着观众席说了些什么,接着,整个环形看台沸腾了,当然,这并不包括唐方,同样也不包括罗利?罗德尼。
接下来是什么活动,又是哪个英俊潇洒的斗牛勇士上场,还有司仪激昂的演讲内容,这些唐方都不在意。
他起身向过道走去,前方很干净,阿罗斯的蝴蝶刀已经收回军靴夹层,豪森脚下的醉汉也不知何时逃了个无影无踪。
罗利?罗德尼紧紧跟在他身后,脸色虽时有变幻,脚步却不肯放慢半拍,就像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还阳道,但凡往后望一眼,便会化作石像永镇地狱。
做为一个没有知识,没有技术,也没有资本的社会闲散人员,罗利?罗德尼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对危险的灵敏嗅觉,这是他的天赋,也是他赖以糊口的本钱。
他走的很急,以致并未注意到唐方突然停下脚步往斗牛场望去,若不是旁边一个肤色白皙,浑身散发着文静气息的男子临时拉住他,想必已经撞在唐姓青年的背上。
不论对方在不在意,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满含感激的看了白人男子一眼,然后收获了一份微笑。
他扪心自问,或许……唐姓青年说的不会为难他是真实可靠的。
心下稍安,他顺着唐方的目光望向斗牛场。
斗牛士入场通道内缓步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是个黑人,穿着一件不怎么合身的斗牛服。
这人很陌生,并非“克莱西”斗牛场所属职业斗牛士,从举止与微微有些怯场的表情来看倒像是初出茅庐的新手。
罗利?罗德尼很奇怪,难不成是斗牛场方面培养的新人?年纪未免大了一些,那是从别的斗牛场挖来的老手?可为什么事前没听到风声?他可是“西莱克”斗牛场的常客,有什么风吹草动应该第一时间知道才对,何况斗牛场方面还要靠着新人吸收赌资盈利呢。
罗利不知道司仪刚刚已经介绍过黑人的来历,那时候他正跟唐方谈话。
与他的懵懂无知不同,唐方却是一下愣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动弹,因为黑人不是别人,竟是之前在“漫游者科技联合体”驻“巴比伦”分公司大堂中有过一面之缘的拉瑟福德。
这家伙昨天前还是位有洁癖的商人,怎么今天摇身一变,成了“西莱克”斗牛场的斗牛士?
唐方有些不解,当然,这事与他无关,不管拉瑟福德是出于兴趣还是职业,他都没心思深究,他稍微停顿一下继续往前走,不过当他走到过道,正准备就此离去的时候,牛栏处传来的震响令他又一次顿住脚步,扭头望向场内。
一头,两头,三头……一大群愤怒的公牛由阴影中冲出,牛蹄踩在沙土地溅起一蓬蓬飞洒的泥沙,轰鸣由远方传来,看不见的地震波在脚下发酵。
公牛的角弯且尖,像一把弯刀------狂奔的弯刀,也可以说它长了眼。
拉瑟福德没有红斗篷,也没有剑,他只有两条腿,所以他只能跑。
唐方有点懵,瞅瞅斗牛场内使出吃奶得劲儿拔足狂奔的拉瑟福德,再瞧瞧巨幅显示屏上的计时表,他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拉瑟福德的逼格实在是太高了,高到人类世界已经容不下他,只能与牛共舞了。
可惜,它们不是母牛,而是一群愤怒的出栏公牛。(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