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不少观众倒是兴致高昂,他们纷纷起立,不断地为这一对打破规则的参赛者起哄助威。
“这是什么情况?”泰尔斯眯起眼睛。
“那是你要找的人吗?”希莱前倾身体。
“还不知道,”詹恩目露精光,注视着着越发混乱的团体赛,以及那一对特殊的参赛者,“但我会知道的——在牢房里。”
就在此时,塞舌尔骑士急匆匆地上到看台,来到詹恩面前:
“公爵大人!我们找到他了!”
希莱皱眉回头:“找到什么?”
塞舌尔骑士颇有顾虑地看了泰尔斯和希莱一眼,这才在詹恩的眼神下咳嗽一声:
“大人,您让我在布防之外,注意场中任何可疑之事……”
“重点。”詹恩言简意赅,看也不看他,却让塞舌尔一凛。
“是的,大人。那个穿黑甲的违规者,应该是八强的泰特·比绍夫选手,”塞舌尔看了一眼竞技场对面一黑一白的两个选手,“我们刚刚在一个木桶里发现了他,或者说,真正的他,是被打晕捆绑之后塞进去的。”
三人齐齐皱眉。
“不出意外,冒名顶替。”詹恩冷哼一声。
希莱眯起眼睛:“所以,那黑甲下的是谁?”
“暂且不知道,”塞舌尔盯着远端的黑甲身影,“但显然,他身手不弱。”
泰尔斯的身后,怀亚欲言又止。
与此同时,场中的黑甲战士在主持台下方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的白衣剑士。
“去吧,塞舌尔,不等了,直接围住,尽量生擒,如有反抗嘛,哼,”南岸公爵向塞舌尔下令,“如果还有同党,这时就该坐不住了。”
塞舌尔点头领命。
“我还是不明白,”泰尔斯疑惑道,“那两个家伙,他们没有靠近我们的看台,没有试图刺杀或绑架关键人士,甚至没有努力赢取胜利,还这么高调地攻击卫兵……这是要做什么?是发觉计划失败了,所以在突围?”
“不知道,”詹恩摇了摇头,“但以过去的经验,他们能做的,不外乎杀人夺命。”
杀人夺命。
那一瞬间,看着那黑甲战士所在的位置,泰尔斯眼神一动。
“杀人夺命……不杀人夺命,”王子喃喃道,“就无人倾听。”
“什么?”詹恩问道。
无人倾听……
倾听……
下一秒,想到什么的泰尔斯大惊失色,下意识起立!
说话间,塞舌尔转向公爵看台下的卫兵,大喝下令:
“翡翠军团!武器!”
唰!
命令发出,公爵看台周围的军士们齐齐掣剑出鞘!
他们训练有素,气势夺人,甚至吓到了不少周围看台的观众们。
“罗里安和席尔瓦,你们率队过去,处理违规者——”
但就在此时,一阵大风突兀而起,刮得所有人下意识扭头闭眼!
呼呼呼呼——咻!
风声中,一个轻盈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到泰尔斯和詹恩身侧,剑光闪现!
糟糕!
泰尔斯眼前一花,他下意识摸上后腰的匕首,却被人狠狠拽了一把。
下一秒,只见剑光一闪,泰尔斯听见塞舌尔的怒喝以及连续的金属锐响:
铛!铛!
泰尔斯被人扯着后退,努力踩稳脚步保持平衡,却感觉到另外好几个身影翻上看台,大打出手!
“怎么——”
“刺客!”
“保护公爵!”
“殿下小心!”
搞什么?
真的是刺客?
老爹也太没创意了吧?
一片混乱中,泰尔斯努力呼吸,只听见身旁不少人在惊呼:
“稳住!”
“住手!”
“快走!”
“我断后!”
“谁都不许走!”
“退后!”
“前进者死!”
短短几秒之后,看台上的交手声小了下去,泰尔斯也终于被两只手臂扯了起来,堪堪站稳。
“怎么回事?”
但等看清场上局势时,他又愣住了。
公爵看台上,塞舌尔上尉站在对面,长剑在手,表情惊怒。
他的身后,詹恩被全副武装的卫兵们护得严严实实,气急败坏。
另一边,卡西恩骑士不知何时也出现在看台上,把希莱护在中间,后者正扒着卡西恩的手臂,努力探出头,惊讶地望向泰尔斯。
“为什么,”詹恩挤开卫兵的围护,难以置信地望着王子,“为什么?”
“泰尔斯?”希莱不明所以。
“什么为什么?刺客呢——”泰尔斯下意识地回答,但他一转头就怔住了。
不知何时,米兰达、哥洛佛、D.D、罗尔夫、摩根、保罗、涅希……星湖卫队里负责近身随扈的人选,齐齐整整,或者说,大部分人齐齐整整地出现在看台上,同样武器出鞘,警惕万分地挡在他的身前。
他们把自己死死护在看台一角,跟对面的翡翠军团刀剑相对,界限分明。
诶?
那就是说,刚刚出现的刺客是……
“你,你们?”泰尔斯难以置信,“是你们!”
星湖卫队们齐齐一个激灵,七嘴八舌地回话:
“殿下,你还好吗?”
“别怕,我们保护你!”
“别放松!”
“先带他走啊!”
“等会儿打起来……”
“后面安全吗?”
“冷静!”
“停!!!”怀亚怒喝出声,结束了星湖卫队的杂音,“都给我闭嘴!”
看台上再度安静下来。
很快,由近及远,竞技场里的不少观众都被公爵看台上的变故吸引了注意,大家不再去看那一黑一白两位违规者,而是纷纷扭头,议论着公爵和王子又怎么了。
“那边那是怎么了?”
“公爵和王子……打起来了?”
“不会吧?现在?这里?”
“这难说啊,王子不是才宰掉公爵手底一个警戒官嘛……”
“诶,小事,家务事,妻兄和妹夫为了妹妹吵架而已……信我,这种事嘛,我们翰布尔人太懂了……”
“啊?不是真打啊?唉那还有什么劲儿……”
“不是,要是真的冲突起来,我们帮谁?拉不拉架?”
“废话,我们是外国人,帮自己!”
“没看见那个卡拿曼尼的下场嘛,别拉你没把握拉的架!”
主持者那响彻看台的解说同样一变:
“噢,观众们是怎么了?谁夺走了他们?是违规者不再能吸引他们的眼球了吗?噢,似乎是看台上发生了什么事?争风吃醋?还是当众求婚?让我们看看……哦,原来是公爵的看台啊,嘿嘿,似乎詹恩公爵和泰尔斯殿下在玩游——额,额,那个,还是让我们把视线放回到场内啊,看回比武吧!看哪,英勇的跋厉哥对上强悍的多撒蓝,前者在移动,后者也在移动,不轻易出手,嗯,还在移动,他们的默契告诉我们,双方相争,以和为贵……”
就连原本出发去维护秩序,惩戒违规者的卫兵们也开始左右犹豫:是要先去哪一边?
泰尔斯推开D.D和涅希的手臂,努力消化眼前的一切。
“泰尔斯,”詹恩深吸一口气,惊魂未定地看向王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说如我所想,你就是那张王牌?”
“不!我发誓我不知道!”混乱的泰尔斯连忙举手以示无辜。
但希莱却盯着他手上的匕首,眼神狐疑:
“你真不知道?”
泰尔斯一怔:“不,不是这样的,这只是本能!”
他连忙收起JC匕首,可凯文迪尔兄妹依旧一脸怀疑。
泰尔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怀亚!你不是说他们去下注了吗?”
怀亚一震,颤巍巍地抬头。
“额,对,可您不是说了,下注只是个说法,”侍从官尴尬不已,“他们,嗯,另有要务。”
另有要务?
泰尔斯又是一愣:“而那是……”
“各位,你们动手太早了!”怀亚不敢再答话,他转过头,抱怨同伴,“我不是说了等我的信号吗?”
“我也这么说来着,”保罗叹息道,“我还说了,我们最好等到雨果掌旗官的同意……”
“但他们,这些绿帽子都拔剑了,拔剑了啊!拔剑了喂!”
D.D紧张地盯着周围的翡翠军士:
“别说等鬼魂回话了,我怕再晚一点,就等不到你的信号了啊!”
啊?
泰尔斯一怔。
“等信号?”希莱眯起眼睛。
“不,我,不是我的信号,是他们自己……”泰尔斯连忙摆手。
“但你刚刚说你最相信他了?”希莱瞪着他,“这个真怀亚?”
“我……”泰尔斯一时语塞。
“抱歉,殿下,那个骑士太强了,”米兰达咬牙捂着手臂,手掌间鲜血淋漓,“我没能挟持到公爵。”
“我的错,”哥洛佛闷哼一声,“我本该挡住他的——该死,如果我没受伤……”
“那也没用,”保罗摇头叹息,“我就说了,该用弓箭的。”
听了这段对话,凯文迪尔兄妹看向泰尔斯的表情越发陌生。
对面的塞舌尔上尉冷哼一声。
“我——”泰尔斯只觉百口莫辩。
“我不明白,”詹恩强压怒气,“有人能解释一下吗?”
两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杀气腾腾地望着彼此——即用目光,也用剑锋。
“是的,大人,”出乎意料,发话的人是塞舌尔上尉,“按照您的命令,我负责监控场中情形,留意任何可疑的风吹草动。而很不幸,我现在最终确定,竞技场里异动最多、行迹最可疑,实力也最有威胁的人,不巧正是这群人——王子殿下的卫队。”
他望着哥洛佛等人,冷哼一声:
“哼,我就知道,这群人聚在一块盘算了那么久,肯定有问题。”
泰尔斯一惊:
“我……”
但他还没开口,就被怀亚拉住了。
“很抱歉,殿下,事出紧急,我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怀亚降低音量,在泰尔斯耳边道,“但此时此刻,洛桑二世很有可能正藏在下面混战的人群里,伺机而动。”
泰尔斯一惊:
“什么,他?但他不是……”
“对,还活着,”D.D一脸苦涩,“相信我,殿下,我也不想的。”
另一边,塞舌尔大声汇报:
“刚刚,有个油腔滑调的小子,用我们彼此的名义约我和卡西恩见面……”
“但等我们到了地方,才发觉是被调虎离山了……”卡西恩叹气道。
星湖卫队众人齐齐扭头,不爽地看向D.D。
“他们……刚刚见面时,他们看上去有旧怨的样子,”多伊尔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总得试试?”
詹恩的眉头越来越紧。
“公爵大人,据我观察,从选将会刚开始时,”塞舌尔盯着他们的眼神愈发愤恨,“这帮崽子们就在有组织地四处刺探情报,来回接头,所接触的人个个特殊……”
星湖卫队的众人对视一眼,齐齐皱眉。
“我们在打探情报,殿下,顺便,发现了一些可怕的真相,”怀亚悄声对泰尔斯道,“这些天的死者们,包括斯里曼尼,殿下,他们都是为同一件事被灭口的,为了掩盖某个秘密——詹恩公爵得以掌权的秘密。”
真相?
秘密?
掌权?
泰尔斯眼神一动。
他望向詹恩,眼神怀疑。
这家伙,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