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小鸡般的胸脯起伏不停,脸孔涨得通红,道:“不敢当丞相一句‘伯父’。”
这是跟程墨干上了?武空傻了眼,什么事要这样撕破脸啊?
程墨依然笑吟吟的,像是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道:“安国公找本官,可是有要紧事?”
安国公大义凛然道:“你高居丞相之位,却处事不公,任用私人。陛下以国事相托,你这么做,对得起陛下一片殷殷期盼之心吗?”
他在来的路上原想以情动程墨,希望能把郎中的官位抢过来,给自己的儿子,没想到他在这里没能开口,那边诏书已下,已是铁板钉钉了。这让他如何不怒,如何克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武空的嘴张成了“O”型,啥叫处事不公,啥叫任用私人?眼前这人,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世伯么?
“那安国公认为,这考功司郎中一职,该由谁来担任才公允呢?”程墨脸上笑容不变,漆黑如深谭的眼睛盯在安国公脸上。
安国公被他这双眼睛一看,莫明其妙地心头便是一跳,顿时心虚起来,气势便弱了,声音也低了,垂下眼睑道:“我是说,丞相应该找一个有经验的老吏担任。”
“十二郎如何?”程墨步步紧逼。
武空恍然,失声道:“伯父!”
安国公被说破心事,一张老脸更加潮红,这次是羞的。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让他怎么说嘛,一大早跑这儿等着,在这里磨了一上午,不就是要为张清求官吗?难道他能说张清经验不够?
程墨微微一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伯父啊,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以后切切不可如此了。”
下次再跑来闹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五郎……”安国公讪讪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廊下脚步声响,张清抢了进来,先不理自己父亲,而是对程墨道:“五哥,你找我?”
他身着深绿色禅衣,衣服上好几道绉皱,唇上一层茸茸的胡子渣,形容有些狼狈。
张清被关在厢房,哪有心情收拾打扮,更没刮胡子,看守他的护院得到安国公的命令,让他出房,他立即骑马飞奔到公庑。
“十二郎来了,坐。”程墨招呼他一声,然后转向安国公,道:“伯父,我有公事和十二郎谈,你要没别的事,就回去吧。”
“这……”安国公心头像打翻了五味瓶,十分复杂,想说要听听他委张清什么官,刚才还大义凛然指责人任用私人呢,算起来,张清也是他的“私人”,自己在这儿,岂不尴尬?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张清道:“父亲,五哥不会亏待我,你不用担心。”
张清再了解安国公的为人不过,看他这样子,定然是目的没有达到,还在这里受到落了脸,今天这事,他可是帮理不帮亲的。
武空也回过味儿,道:“是啊伯父,丞相再念旧情不过了,岂会不为兄弟们谋个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