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不能啊,大人!没有诏书擅自开仓放粮,乃是死罪一条。”功曹史大惊,他的上官这是不要身前性命前途了么?
谭炎一心想做清官,哪受得了被人当面骂“狗官”,这两个字入耳,开仓放粮的念头便一直在他脑中盘璇来去了。
“粮仓中有四十万担粮食,足够灾民吃两个月了,若两个月内朝廷没有派人赈灾,自可保灾民不死,待此事过去之后,本官自缚赴京。”谭炎这么说,是存了死志了。
张光苦劝,只是谭炎执意如此,先回府告诉妻子,向妻子辞别,然后让人送妻子儿女回老家,然后带人到了粮仓,下令打开粮仓。
一车车的粮食运了出去,灾民们看到粮车,大声欢呼不已。
张光叫过几个差役,吩咐把谭炎心存死志,心系百姓,私自放粮的行径宣扬出去,一时间,吃着稠粥的灾民们眼含热泪,高呼“青天大老爷”。
谭炎巡视街头,听着高呼声,心头激荡,同样眼含热泪,他被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
何泌听说谭炎甘冒杀头危险,私自开仓放粮,忙找到他,劝道:“大人既已上诏,想必诏书不日将到,我等再勒紧裤腰带,捐些粮食应付过这两天再说,何必动粮仓呢?”
朝廷明令,无诏开仓放粮,死罪一条。这条诏令的本意是为了防止贪官贪墨朝廷粮食,却没有特别说明若发生大灾,只要情况属实,地方官可以私自开仓。这么一来,谭炎只能洗白白,等着郐子手的刀了。
谭炎断然道:“城内城外,到处是人,你们就算捐粮,能捐多少?哪够灾民吃?”
反正开仓的命令已经下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何泌劝之无用,苦笑离去。他是当地豪富大绅,又是城中最大粮商,家中存粮何止四十万担?谭炎如果不愿接受他们捐赠,打张借条,向他们借粮也好啊,待朝廷赈灾粮到时,再归还粮食便是,何必白白赔上一条性命?
因为灾民源源不断涌来,豫章城门已有好多天没关闭了,守城士卒两班倒,对拖家带口的灾民实行无限量放行。但城中士绅天黑后要出城便会被拦下,因为这本是闭城门的时辰,不管有多急的事儿,明天再出城。
对这位书呆子大老爷,士绅们感其对灾民一片赤诚,倒也没人对他的差别对待不满,最多略有微词而已。
城门日夜不闭,灾民从容进入,倒也没人争先恐后,大家排成两队,依次从角门儿进去。夏三排在队列中间,不时望望前头,回头看看后面,只觉人如江水,绵绵不尽,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后面的灾民叫喊起来,队列散乱,却是有人被马踏到。
那马连踏多人,直奔城门口而来。
守门官举起火把远眺,隐隐见马上骑士背插小旗,忙喊:“快让开,这是信差到了。”
城门口的灾民听到,赶紧闪到一边,后面的人见前面的人闪开,也跟着站到旁边去,那马奔到近处,城门口火把一照,果然是八百里加急的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