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两隔,当要说半点牵挂也无,却也不是。
张衍又交代几句后,赐了一张护身法符下来,便就命他退下。
元景清自殿中出来,到了外间,却见傅抱星站在外间。讶道:“原来师兄也还不曾离去。”
傅抱星笑道:“原先每回来此,不过留个三五日,便要出去。此回却是为兄借了师弟之光,得以在此修持近月,说来还要谢过师弟。”
两人说话之时,那殿中阵灵也是走了出来,其身后跟着一名高有十余丈的巨人,手中拖着一根锁链,捆着一条墨鳞蛟龙,只是身量不过丈许。看去乃是一头小蛟,安安分分跟在身后,望向两人时,眼中却有几分怯惧之色。
无论这巨人还是蛟龙,元景清此前都是未曾见过,不觉对其留意了几眼,那巨人对他咧嘴一笑,似是在表露善意。
那阵灵道:“元真人。老爷知你身上无有什么法宝,更无用以飞遁之物,是以这头小蛟便赐了你当作脚力。”
元景清虽一向痛恨妖物,不过能够为自己所用,他却并不排斥。早在东莱洲时,也有不少精怪为朝中效命。每次都找准妖魔巢穴,用得很是顺手,而这蛟龙看去便就不凡,想是能成得力臂助,便道:“请娘子代我谢过恩师。”
那阵灵一笑,道:“奴婢定是带到。”她对着二人万福一礼,就回了大殿。
元景清看了一眼那小蛟,一挥手,就将那根锁链斩断,问道:“你叫何名?”
那小蛟身躯一晃,霎时化作一个清秀小童,规规矩矩一个躬身,道:“小人名唤共乙,见过老爷。”
元景清道:“你既称呼我为老爷,那便需改个名讳,我幼时曾立志扫荡妖魔,清平天下,以后便就唤你元平了。”
那小童不由打了个哆嗦,忙道:“多谢老爷赐名。”
元景清把袖袍抖开,元平会意,把身一抖,就化一道墨光飞入进来。
傅抱星道:“师弟好运气,这墨蛟多是暴虐不驯,要其老实,可不容易,而幼蛟不同,别看个头不小,可却懵懂如幼童,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待它好一些,将来可有大用。”
元景清道:“敢问师兄,这蛟龙当如何豢养?”
傅抱星笑道:“这你却是问错了人,为兄也是不懂,不过你七师兄是此中行家,人又热心,你大可以去请教他。”
元景清不觉点头,他又问:“听闻大师姐和二师兄也在此处修道,不知小弟可能前去拜望?”
傅抱星摇头道:“大师姐和二师兄闭关以久,为兄也不知他们在何处,既然恩师未提,想来也不愿我等前去搅扰。”
元景清闻此,便也不再多问,与傅抱星一同出了小界,道别之后,便就下浮游天宫,径直回了昭幽天池。
因此行见识到了许多功行远胜自家之人,他自觉眼下修为比下有余,比上仍是不足,是以一回至自家洞府,便又闭关修行,直到整整一年之后,张衍遣人前来唤他,知是去往东莱的时候到了,方才整理装束,出得关来。
他踏开阵门,出了洞府,再腾空驾风,一路向上飞驰,到得极天之上,起目一顾,见瑞光祥云洒遍穹宇,一座蛟车停在天壁之上,前有一十六条墨蛟龙引拽,后方乃是一幢九层大塔阁,张衍端坐阁顶之中,景游则是立在一边,忙是上前拜见。
张衍道:“且上车来。”
元景清道一声是,纵光上得车驾。
张衍把袖一抬,一十六条蛟龙齐声吟啸,便腾起团团云雾,拉动塔阁,往东飞渡。
只是半日后,蛟车就到了东海之上,却见远处有青烟彩雾弥漫,铺展千数里,虹光之上,却是一驾青鸾飞车,上坐有一名年轻道人,正是清羽门掌门陶真宏,他见得张衍车驾到来,站起迎候。
蛟车到面前一停,张衍行步至阁栏之前与他见礼,寒暄一阵后,两人各回座驾,不一会儿,便就一同往海中深处行去。
乘座驾而行,虽不及两人亲自遁行来得迅快,但胜在不必损折自身法力,况且两人也无急事自身,故行渡不疾不徐,三月之后,就到了东来洲外。
张衍把元景清唤了过来,道:“我与陶真人尚有事要办,你离故土已久,不妨先行回去,待我等事毕之后,自会召你回来。”
元景清知自家这点修为,尚帮不上什么忙,便就拜别出来,辨了一辨家门所在方向,就驾起罡风,往洲中而来。
他飞遁半个时辰后,在沿海边上见得一座州城,只是其中却是空无一人,不觉心下一沉。
他知自家老师来此是为降伏一头天妖,可以说,其便是那东莱洲妖祸之源头。他暗忖道:“听老师言,此妖只需两百年便可恢复些许元气,莫非其已是出来作乱了么?”
默默感应一番,察觉到附近一处深山之中还有人在,立刻化遁光飞驰过去,却见是此处有一座上德道观,立刻降下身来,在门外道:“哪位道友在此?”
唤了两声之后,自里出来一名干瘦道人,目光之中不无警惕之色,道:“尊驾何人?”
元景清道:“我乃上德仙师座下弟子元景清,因故出海百余载,今方归来,见下方州城空荡,无有人踪,却不知出了何事,故来相询。”
干瘦道人一听,却是立刻信了,盖因为洲中从未有敢冒借上德仙师名号之人,他躬身一拜,道:“原来是上德祖师驾下,小道法义,乃是此观观守,那山下之事,乃是因为海中现有怪鱼常来陆上吞吃人畜,因镇海王顾惜人口,下令将一城之人俱是迁去他处安置了。”
元景清诧异道:“镇海王?”
他很是奇怪,乐朝可从来无有这等王号,听去倒好似那等不通礼章的匪寇自取。
法义道人苦笑道:“仙师恐是不知,百载之前,洲中所有妖魔已俱是平定,然而妖灾虽平,人祸又起,平康皇帝暴崩内廷,死后无嗣,十余位宗藩举兵争位,可争了百多年也未有了局,倒是惹得四方豪强并起,占山夺城,这位镇海王便是如此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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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