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天转目看向张衍,问道:“渡真殿主可是有话言?”
张衍道:“既是吕真人出镇北冥,何妨以我溟沧之名下得斗贴,约其等一战,我若败北,则我退出北冥,敌若败北。则不得再理洲中之事,两位师兄以为如何?”
霍轩道:“其未必会应。”
张衍淡笑道:“其若不敢应。妖修诸部必是士气大跌,心气受挫,更利我等行事,吕真人,你可能接下?”
吕钧阳打个稽首,道一声:“可!”
齐云天道:“那便如此言定。吕真人,你需用任何真宝,却可与我三人明言。”
溟沧派中不少真器供奉在宝阁之内,只要得三殿殿主或是掌门允许,皆可赐下一用。只是事后需回归山门。
吕钧阳站起道:“门之中意,我已知之,现下需回去调理功行,最迟十日之后便会动身。”
言毕,再施一礼,就转身出了大殿。
霍轩沉声道:“元君宫中有四位妖候,其若尽出,吕真人怕难应付。”
张衍笑了笑,道:“我溟沧派弟子征伐数月,扫平妖部百余,四位妖候却不敢露得一面,已是惧我极甚,便是迎战,也至多来得一二人,四人同出,莫非不怕我溟沧派将之一网打尽么?”
齐云天道:“北冥妖修以往还能借玉霄之势,不过其被南海大阵牵制,无法全力北顾,不过此事仍需提防一二,张师弟可否令陶道友三人全力攻伐一次,以作策应?”
张衍考虑片刻,道:“只能尽力而为。”
他向来不去干涉南海之事,这一回究竟能否做到,只能视具体情形而定,强要为之,只会乱了大局。
齐云天也知此理,道:“那此事只能请师弟多多用心了。”
张衍点首应下。
北冥洲中,溟沧弟子已是在斩蛇崖上立起了大阵,正中所在,却是矗立有一座九重塔楼,塔楼顶上悬有一团还阳烈火,熊熊燃烧,照亮四方,千里之地,无有白昼日夜之分,此火不但可驱扫煞气,亦可令妖魔生畏,难以轻易侵入。
冯铭站在高处眺望对面。他如今已是清正院掌院,练就元婴法身之人,今番坐镇此间的三位三重境大修士之一。
相隔数千里外,就是沧河所在,河岸对过,已是汇聚有大大小小三百数妖部,夜色之下,星星点点的光亮绵延出去,几疑无有尽头。
身后脚步声起,谢宗元来至他身旁,道:“冯掌院在看什么?”
冯铭道:“听闻对岸有更多妖部自各方赶来,诸弟子想在短时内越过河去,怕是不易。”
谢宗元从容道:“来得再多又如何,此间胜负,终须我辈来定。”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道:“听闻对岸力成四转之士已是增至四名,论战力已是稍稍压过我溟沧一头。两位道友万不可小视。”
两人回头一看,见是一名黑袍黑冠,神情严肃的中年道人行步过来,皆是打个稽首,道:“宋真人。”
这位宋真人是九院之一紫光院副掌院,平日极重礼节,一言一行俱是讲究规矩,极不讨人喜,故二人平日说话,都是尽量避开他,奈何他自家却似好无所觉,上来正容还了一礼,道:“前次兀都部族长伏峦趁我不备,杀到了守岁山下,虽后被逐退,但此妖实力想两位也是见识到了,若余下三妖不弱与他,斗了起来,也是五五之分,为我门中弟子性命计,本院意欲向门中请愿,求三上殿增派人手,不知两位真人如何思量?”
谢、冯二人对视一眼,谢宗元先是说话道:“宋副掌院也是持重之言,不过上回那次,也非是真个交手,扫荡部族,稍遇难处,便向山门呼助,恐诸位真人要视我为无胆无能之辈。”
宋真人正色道:“我等此来是为护持门下弟子,保其不受损伤,区区个人荣辱,又算得什么?”
冯铭道:“诚如宋副掌院所言,对面有四人与我修为相当,其若分头而袭,我三人确实看护不住,但这亦有解决之法,却未必要向门请援。”
宋真人一拱手,道:“冯真人想有高见,本院洗耳恭听。”
冯铭道:“只要在这两日内,过去对面杀得一二头大妖,困局自解,自也不必在乎其等下来布置了。”
宋真人未想到他会如此说,怔了一怔,他并未立刻出言反对,只是在那里思量是否有此可能。
谢宗元却是一笑,看了看宋真人,道:“冯掌院好胆魄,谢某愿意与你同往。”
宋真人考虑半晌,肃容问道:“冯掌院是一时起意,还是有过深思?”
冯铭道:“有何差别?对面除了那四名大妖外,又有何人是我等之敌?眼下趁敌未聚,杀了过去,其等莫非还敢撇下部众撤逃不成,若做得好,极可能一举破敌,宋副掌门若是不敢为,大可在此等着,护持诸弟子。”
宋真人面无表情道:“冯掌院莫要激我,若是可行,本院自也会去,若是不可行,本院拼死也要劝阻。”
冯铭盯了过来,道:“那宋副掌门考虑得如何呢?”
宋真人摇头道:“此策不是可行,而是太过行险,还要好好谋划一番,本院意外,还是要再添一人,才是妥当,待我去书门中,有了结果,再做定夺。”
冯铭道:“真人所虑,也不无道理,不过等门中派人前来,最快也需四五日,而眼下拖得越久,变数越多,我主动攻去总比被动应付来得好,况且连宋副掌院也认为不妥,那么对面妖部更是不会想到,正可打他一个出其不意,就请宋副掌院在此护持众弟子了,我与谢道友一同往那对岸一行了。”
宋真人神情终是变了,喝道:“不可!”
冯铭不理他,却是一纵身,祭起一道剑光,就往沧水所在飞驰。谢宗元一声笑,也是袍袖一振,踏空而去。
宋真人皱着眉头,迟疑半刻,道:“这两人若失,我这处一人也是独木难支,还不如先杀了过去,其也未必明白我虚实,但愿能如冯掌院一般,能一举建功吧。”他也是足下一点,纵得遁光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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