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在推算有一日后,已是彻底解开了那段蚀文,但这毕竟不是原来正文,只是孔赢仿摹,此人自己也未必完全领会,更不用说他这般隔了一层的,从中解读出来的东西似是而非,又是杂乱无章,若只是这般,根本无甚大用。
但他并未失望,对他这等凡蜕修士而言,只要能取得同辈所留下的神意,一样可以从中窥看到许多东西。
孔赢描摹这蚀文时,不自觉有神意融入进去,只后来却并未被其抹去,也不知是故意留下的,还是其并不认为有他人能够看到。
张衍坐定蒲团,截住这一点神意,只是心念一动,霎时眼前一晃,发现自己已是站在了一处洞窟门前,正对着一条长长甬道,深邃幽暗,前方有一名白衣道人,正背对着他,一步步往里走去,看似很快就要消失在尽头处。
他自能分辨出来,那白衣道人便是孔赢。目光一转,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四处荒芜,并无任何草木,此处当是在一处荒僻地星之上,看了一眼天中,记下了星辰之序,随后同样向里走去。
他尽量不使孔赢看到自己,若不如此,一旦这缕神意对他抱有敌意,又无法把他排挤出去,那便会自行散去,
待入至洞窟之内,见这里满地都是残碑断简,上面字迹已是模糊不清,当年应是有修道人在此宿住过,此刻见孔赢停留片刻,看了一会儿后,似是找到了什么线索,脚步一转,就往洞窟深处走去。
张衍心中明白,凡蜕修士只要到了二重境后,只要动以神意,就可观望过去所发生的诸景物,至于能看得多少东西,这便取决于修士自身法力了,他举步跟了上去。
甬道极为漫长,好像是通向地底深处,且是分叉极多,孔赢却是显得极有耐心,一步步往下走,并不动用任何法力,时不时还会停下来,观察一下四周。
张衍在这神意之中无法看出什么来,但他心下推断,在现实之中,这处地界要么是存在禁制,要么就是早已是腐朽,经受不起任何法力波荡了,故是此人才没有飞遁前行。
行有十多天之后,甬道终于出现了变化,原本满是石砾,粗糙不平的地面渐渐被光滑平直的金玉砖石所替代,而且道路也越来越是宽敞,两璧更能看见许多赤红色茧包,隐约可见里间似藏有活物。
孔赢只是看了几眼,便就略过,似没有兴趣多加查看。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凡蜕修士举手之间便可震灭星辰,那些需寄托地星生存的生灵再是如何诡异,在他眼里也与蝼蚁无疑。
沿着这平坦道路行进有一刻时间,就到了一处上下不见尽头的洞壑之中,底下隐见金气流焰旋飞,上方则是茫茫烟雾,而就在正前方,悬空漂浮着一枚百丈大小的晶白之物,外观形同人心,并有一条条形若蛛丝的细线从中长了出来,极似人身血管经络,并延伸远去,根本窥不见尽头。
张衍不觉多望了几眼,由于是在神意之中,他只能打量此物外表,无法从中感得什么,不能准确判断出这是何物,不过从那细线之上的微若灵光来看,其分明是在从外间索取灵机生气。不仅如此,差不多过得百来呼吸,又有某种精气通过那丝线传了回来,这一入一出,却是形成了一个循环。
他心下忖道:“看这模样,这极似是一个活物,不像是天地生出,而像是有大能之士刻意炼造出来的,也不知是作何用处,孔赢既是来到此处,当是知晓了一些什么。”
他目光望去,想看看孔赢会是如何处置此物,只是此人站在那晶石之前久久未动,似在思考什么,最后也不知下了什么决定,却是行向往旁处一条山道,没有再去理会其余。
张衍未曾急着跟上,而是在这里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形,发现这下方有两个耳洞,孔赢所行之处,正是左侧那一个。
又往右侧看了一眼,此间景象是孔赢神意所现,只要所观景物在此人原本感应笼罩之下,哪怕其未曾亲身去过,他也能过去一看究竟。不过在考虑一旦引发了什么动荡,这缕神意极可能会提前散去,反有些得不偿失,故是未曾转去那处,仍是往左手而行。
此处山道并不长,几十呼吸不到,就到了一座石府之内,这里只是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光秃秃的一片,孔赢立在碑前,却是看得十分入神,最后又坐了下来,像是在参悟什么。
张衍知晓,那石碑上本该是有蚀文的,若无差错,应该就是孔赢描摹的那些,只是后者这缕神意无法承载,故是无法显现出来罢了。
孔赢这一坐,就是过去整整十年。
等他再站起时,整个人已是截然不同。
随后他回过身来,向张衍所在之地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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