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长老恼恨他。”凌飞淡淡接道。
沈霓裳怔愣了下。
“真的。”凌飞勾唇淡淡,“他一生未曾婚娶,便是在替曾祖父向家族赎罪,曾祖所为,他并不赞同。”
恼恨?赎罪?
沈霓裳回想了下,似乎确实如此。
不过除开家族之外,应该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凌闻丢下的除了家族责任,还有妻儿吧。
身为局外人,沈霓裳没法对凌闻的选择做出评述。
世上有些事就是这样,没有两全之策。
一个选择注定是对另一个选择的背叛和伤害。
“那你呢,你赞同么?”沈霓裳问凌飞。
凌飞沉默了须臾,启口道:“纵然是有救命之恩,可为了一个边族……若是原先,我兴许也觉得不该,但如今……有时我觉着边族反而比我们这些中土人要来得干净。”
沈霓裳看着他笑了笑,没说话。
“最近好似心情不错?”凌飞扬起眉梢,几分似笑非笑,“之前还差点翻脸不认人,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善变?”
凌飞说罢便笑意懒懒地看着沈霓裳。
“那时是我失礼了。”沈霓裳避开话头,笑着赔了个不是,而后便坦诚直视,“那时候太过措手不及,也思虑太多。”
“长生那小子知晓,少寒也知晓,独独不肯让我知晓——”凌飞顿住,抬眸淡淡而笑,“看来你最不信是便是我。”
抬首间半笑不笑,凤眸眸光锐利。
沈霓裳微微噎住。
凌飞问得直接,一时间她还真有些不好回答。
这个问题其实不单单是关系到司夫人身份。
司夫人是混血的边族。
而她也是。
她原本只有一个一生都不会对人道的秘密,但没想到这个身体上还有另一个。
一个是灵魂的秘密。
一个是身体的秘密。
相比前者,后者显然会让她生出更多的不安。
最初得知的那个晚上,她一夜未曾睡好。
不信任么?
也许有点。
在此之前,她从未向任何人暴露过司夫人的身份。
就连罗才那里,也不曾。
若是可以选择,她也许会永远隐瞒下去。
即便是牧清和张少寒,也不是从她口中得知的。
但这……也与信任无关。
“我是不是很难相处?”沈霓裳问了句,却没有让凌飞回答的意思,轻轻笑了笑,羽睫轻垂,自个儿下了结论,“其实我知道的,我从小便不讨喜。除了最亲近的人,也没多少人喜欢我。”
凌飞俊容一怔,张嘴欲言,沈霓裳垂眸一笑,又继续说了下去。
凌飞闭上嘴,只静静看着她。
“我也不在意旁人喜不喜欢,反正我最在意的人不嫌弃,其他人干我何事?我性子古怪,凡事顺心所欲。那么多年,我都是这种活法。”沈霓裳垂眸轻轻一笑,“后来,遇见了夫人。她同我说,有些时候要学着做鹌鹑……她教我许多道理,以前没人同我说过的道理。她说我胆子大,其实我胆色远不如她。我不是不信任你们,只是习惯了原来的活法,我也想同夫人多学一些,可是……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