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要么中其诡计,要么错失结盟共对守备团的最好时机。无论哪一种结果,阿史那·豁耳都不愿意接受。
阿史那·豁耳想来想去,能议此大事者,突辽国内,仅有范国师一人尔。
最终,阿史那·豁耳不得不传召范国师前来议事。
从另一面来看,范国师能让阿史那·豁耳离不开他,手腕本事也是相当之高。
虽然范国师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闲赋在家,但他所掌握的那些平周人官员,却一个也不曾背离他,皆通过各种渠道,把朝堂上的一举一动密报给范国师知晓。
范国师手里的部分细作,一面监视这些平周人官员,一面帮着他们传递消息给范国师。
阿史那·豁耳收到突金国国书的当晚,范国师就已经知道这一消息。当时他就忍不住抚掌而笑,对着范中举道:“不出三日,阿史那·豁耳定要派人邀为父为其出谋划策。”
范中举当时正为父亲失势感到忧心忡忡,根本没认真听。范中举毕竟还年轻,不知道他爹的厉害之处。
果不然,第二天阿史那·豁耳就派人来范国师府上赐下重赏。范国师心知这是阿史那·豁耳想要以此抚平自己因为被其夺权而产生的不满。
面带着笑容,范国师从容受赏,至于心里想的什么,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接着,第三天,摄政王府派人来请范国师前去议事。目瞪口呆地送父亲上马走后,范中举忍不住疾步冲回屋内,原地蹦了个高。
范国师给阿史那·豁耳的第一条建议,却无关这次会猎,而是建议阿史那·豁耳当先派出斥候,侦察清楚定北守备团的最新动向。
不愧是老谋深算,当别人都还在思虑这次与东突辽的会盟是真是假时,范国师却已看到背后的根本原因。
那定北守备团可是天下皆知,要灭亡突辽族,东突辽显然也在其中,绝无幸免之理。阿史那·狼青这头狡猾的老狼知道若是统万城被攻破,下一个必然轮到他的突金国,所以他十分英明地在建国之后,首先就要与统万城恢复结盟。
别人正生气阿史那·狼青自立为帝,自然就想不到这一层。定北守备团从初战到现在,从来未逢一败,次次皆是大胜对手。阿史那·狼青对着这么可怕的对手,也难免感到势单力孤,自然就想要拉个伴儿一起,突辽国无疑就是他最好的结盟对象。
范国师这几天在家无事可干,反倒能静下心来分析局势,自然看得出这一点。
接着范国师就对阿史那·豁耳进谏,应该大力防备的不是东突辽的骑兵,而是定北守备团。东突辽看着实力雄厚,实则战力有限,而且阿史那·狼青向来以保存自己实力为先,若无完全把握,绝不敢主动挑起与突辽国的战事。
如今定北守备团已经推进到离着统万城千里以内,若此时大举离开城池与突金国重新会盟,万一被定北守备团派精锐骑兵突袭,恐怕会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毕竟,定北守备团曾经做过一次轻骑突袭。那一次,突辽国不光赔上一个小皇帝,还把关内占据的大片土地与全部城池也彻底丢失殆尽。如今的突辽国,可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范国师在进谏时,故意对阿史那·豁耳放低姿态,摆出一副臣对君的态度来。不愧是老奸巨猾,马屁都拍的如此不留痕迹。
阿史那·豁耳心满意足地看着顺服的范国师,从谏如流,立即派出大量精锐斥候,开始全力刺探守备团最近的动向。
然而,无论他派出多少斥候,皆如石沉大海一般,从未能带回一点有用的消息。冒险接近守备团大营的突辽斥候全被被截杀。
久经战事的阿史那·豁耳很快就意识到,定北守备团必然在搞什么秘密行动,所以才会如此严密封锁消息,大力截杀斥候。
忧心忡忡地与范国师商议过后,阿史那·豁耳再次得到一个好的解决方法。范国师告诉阿史那·豁耳,即便不知道定北守备团正在搞什么秘密行动,也不要紧。因为不论定北守备团打算干什么,最终的目的一定是统万城。
只要摄政王坐镇统万城,以不变应万变,何惧那定北守备团耍的鬼把戏。至于会盟一事,不需摄政王亲自出马。范国师自告奋勇,愿意带着选锋骑护送皇帝陛下前去与突金国会盟。
阿史那·豁耳听罢,犹豫不能决断。他觉得范国师所说皆是最好的办法,全是老成谋国之言,但不知怎么阿史那·豁耳就是不放心范国师去走这一遭。
范国师见阿史那·豁耳犹豫不决,又继续开口劝谏。
范国师先分析局势。眼下定北守备团已经大兵压境,誓要攻灭我们。虽然其暂时被严寒与大雪阻拦,但等来年雪化之时,必然是决战之时。这时候,虽然东突辽已经分家,但我们必须拉拢其一起对抗定北守备团。
范国师倒没说凭借突辽国的兵力无法独力挡住定北守备团,而是说到时候与定北守备团拼得惨烈。如果未与突金国结盟,那突金国必然不会放过机会,一定会趁机发兵想要将咱们吞并。
故而倒不如现在与其重新结盟,也好有借口催其出兵一起对抗定北守备团。如此一来,突金国兵力也要损失不少,也就不怕仗打完之后,突金国背弃盟约,趁机兴风作浪。
范国师一番话说得透彻,对局势洞若观火。阿史那·豁耳听罢,心中忍不住也是连连点头。但他面上却不显露半分,故作沉吟许久,才勉为其难点头同意范国师的谋划。
范国师起身就要去准备选锋骑兵马,却被阿史那·豁耳叫住,道:“国师但去无妨,内侍卫大臣乃是统万城中守备主力,不可须臾暂离。”
内侍卫大臣,自然指的就是如今统领皇宫侍卫,兼任选锋骑统领的范国师二儿子,范中举。阿史那·豁耳这番话意思也很简单,老子带着皇帝走了,当然得留下一个儿子当人质,如此才能让人放心。
范国师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即一揖到地,恭顺道:“摄政王英明,臣拜服。”
最后这一声“臣”,阿史那·豁耳听得是心花怒放,哈哈笑着目送范国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