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群黄羊大概有三十几只,看样子已经奔逃很长时间,有的黄羊嘴角已经开始冒白沫。身后猎人仍在紧追不舍,眼瞅这群黄羊就要走投无路,被围堵猎杀。
阿史那·短梗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骑在马上忍不住放肆大笑,手舞马鞭,加紧上前,想要头一个射中那匹最雄健的公黄羊,那是一只领头羊。
那只雄健的公羊仿佛有灵性一般,知道自己已经难逃一死,忽然站住不再逃走。
看到头领停下,其余的黄羊也跟着陆续停下。
这时领头的黄羊忽然嘶鸣一声,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悲壮。羊群顿时大乱,然后,几只雄健的公羊走出羊群,站在头领身后排成一排,好像要挡住身后的猎人。其余的黄羊则迅速甩开蹄子,继续逃亡。
雄健的头羊低下头,将头顶双角冲前,摆出了冲锋的架势。其余的公羊也纷纷架开双角。
阿史那·短梗见状,仰天狂笑,嘴里冒出一串突辽话。想来大概意思不外是畜生也敢挡我这一类吧。
这阿史那·短梗倒是有两下子,骑射本事挺俊俏。只见他张弓搭箭,嗖!一箭射出,正中那头雄健的头羊腹部。锋利的倒勾精钢箭轻易射进头羊体内,绞碎大片内脏。
头羊不甘地挣扎着,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顶翻自己面前的敌人,最终踉跄冲了几步,直接倒在地上,胸腹急速收缩一阵,渐渐没了声息。血迹开始顺着箭竿流出体外。
一挥手,阿史那·短梗立即下令身边的随从包围过去,想要把这一群黄羊全部逮住,今晚美滋滋吃上一顿冒油的烤黄羊。
没等他举起来的手落下去,情况突变。
忽然飞来金闪闪一物,正打在阿史那·短梗腹部。这一击,阿史那·短梗张嘴吐出一大口血,直接被砸得从马上横飞出去,摔到地上,一条命已经去了九成。
旁边侍从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迎面杀出一头骡子,上面还骑着一个人。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猎手,转眼间就成了猎物。
惨叫声接连响起,李得一毫不留情将这三十名突辽侍从杀光。那些猎狗还想嚣张,被悍马一蹄子一个,全部踹飞。
杀光这些突辽猎手,跳下悍马,看着地上已经死透的头羊,李得一叹口气道:“你也算个有种的。俺就不吃你咯。”说着话,李得一动手挖个坑,把这只头羊埋葬。
随后,李得一从周围突辽猎手身上翻出一些食物与水,放在三匹缴获的战马背上,把那名仅剩下一口气儿的阿史那贵人一并放在马背上,带回李无敌三人的藏身之地。
远远瞧见李大哥回来,朱标和刘盈两个忍不住就想站起来,但好歹他俩及时意识到自己现在就在统万城外,城墙上每时每刻都有眼睛盯着城外的草甸子。最终,俩小子只敢扬起手,向李大哥用力挥舞。
李无敌则一脸的不高兴,瞪眼瞅着李得一,嘴上没说话,可心里意思很明显:“打人也不叫上我。”
李得一对着李无敌歉意一笑,道:“俺下回一定带上你。”
“李大哥,你怎么还带个突辽人回来?”朱标看到马背上的那名昏死的突辽贵人,出声问道。
“这是一头狼畜生。待会儿俺就亲手炮制他一番,你俩可以跟着一起看看。”李得一语气阴沉地答道。
刘盈有些害怕这样的李大哥,没敢吱声,轻轻点点头。
当天晚上,阿史那·豁耳就得到消息,那位经常不把他的军令当回事儿的阿史那·短梗已经失踪,彻夜未归。他爹急疯了,正满城里挨个窑子找他儿子。
其实阿史那·豁耳手下的兵卒截获几匹逃回来的战马,只是上报之后,不知怎么却石沉大海,再无消息。
阿史那·豁耳听到这消息,只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冷冷吩咐道:“今夜把城墙值守兵卒加派三倍。”
第二天,就有兵卒来报,城外发现贵人阿史那·短梗的坐骑。这次阿史那·豁耳大惊失色,急忙派兵卒通知阿史那·祖獒、
阿史那·祖獒听到消息,急忙忙带着一队骑兵冲出城外,想要接回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倒是没丢,只是变成了一包袱碎块儿,挂在战马身上。血迹未干的头颅则完好地摆在马鞍上。
阿史那·祖獒用长满褶皱的一双老手,颤抖着捧下儿子的头颅。
一张压在头颅下面被血浸透的纸,飘然落地。
旁边阿史那·豁耳眼疾手快,伸手将其捡起。上面写着一行平周文字,好在阿史那·豁耳这几年用心钻研过平周文字,他认得这行字。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突辽族杀死多少平周百姓,用什么样的残忍方式残杀。俺就一一奉还。”
不用看署名,阿史那·豁耳就知道,这必然是那位李副团长写的。那位李副团长的杀戮手段,比着突辽骑兵有过之无不及。这些年来,定北守备团从来不留突辽俘虏,只要脑袋。阿史那·豁耳更知道,天下隐隐有传闻说,那位李副团长是天杀星降世,是老天看不惯突辽族杀戮过重,派下来惩戒他们的。
劈手将这张纸撕得粉碎,阿史那·豁耳满面怒容,高喊出一连串命令。若仔细听,还能听到这军令中带着颤音。
紧接着,两千余突辽骑兵从统万城呼啸杀出,开始满草原寻找那名骑着骡子的副团长藏在哪儿。
“李大哥,你为何要虐杀那名阿史那贵人?”朱标边骑马跟着在李得一后面边往北走,边问道。
“你昨天看过统万城的城墙么?那城墙是不是看上去阴气森森,煞气极重,甚至显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李得一不答反问。
朱标“嗯”了一声。
“那城墙,每一块砖石,每一粒沙土,都被平周百姓的鲜血浸透,所以才会显出那如血一般的暗红,所以才有那么重的煞气。那城墙下面,至今仍堆着平周百姓的累累白骨。这统万城,是用数百上千万平周百姓的尸骨与血肉建造而成。等什么时候,俺带你俩凑近瞅瞅。”李得一道。
李得一说这话时,似乎不带一丝情绪波动。但天地间,却无由升起一股寒风。这风,从悲凉中来,从数不清的血泪中拂过,往不知何处去。
朱标听了这番话,大概觉着自己好像明白李大哥的意思,但随即又觉着自己似乎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