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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到定北守备团如此发饷,李药师还大为惊异。
这饷银不发实实在在的枚银钱到兵士手中,就这么凭空在纸上记一下,就算发过兵饷。长此以往,兵士能有战心?当兵就为吃饷银,但这定北守备团的饷银却不见枚银钱,仅仅是纸上的记录,这样兵士如何能心中服气?
在李药师的印象当中,平塘国的兵马,和他见过的天下其他豪强兵马,并没有什么两样。克扣兵饷这种事,天下皆然,就是突辽国,不发军饷,以战利品替代。但突辽国的战利品,也是突辽阿史那贵人拿走最多最好的,普通兵士仅仅能到手很少一部分。
兵饷克扣这种事,在整个天下各路兵马中司空见惯,甚至不少将军就靠着这个发家致富。
虽然李药师自己从来不喝兵血,但他也管不住底下各级军官从中揩油,毕竟他不能把下级军官全部撤换,不然谁还肯替他卖命。
李药师给自己军中兵士发饷银,也只能保证兵士拿到手一半。但就这样,兵士们对他还都发自肺腑敬佩,称其仁爱兵卒。因此,李药师麾下的兵马,在平唐国诸军当中,最有战心,打起来也最为勇敢。
原本,李药师以为,这天下兵马,也就这样了,可在定北守备团,他的见识一次次被冲击。他觉得原本符合常理的事情,一次次被定北守备团无情颠覆。
要说一般的事情,比如在兵士训练方法上,定北守备团有独到之处,李药师也就认了。可是,可是,定北守备团居然在发军饷这种最能影响军心士气的事情上头,也如此别出心裁,独一无二。
这定北守备团给兵卒发饷,居然一个枚银钱都不给,只在纸上做个记录。这这,定北守备团这样克扣军饷,兵士凭什么还那么奋勇作战?这说不通,这绝对说不通。
可事实摆在李药师眼前,定北守备团兵士排队“领饷”,在纸上做过记录,就高高兴兴继续该干嘛干嘛去了,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满。【愛↑去△小↓說△網w qu 】
以李药师的见识,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李药师也不愿意自降身份去问定北守备团的兵士。在他的意识中,兵士都是下等人,先贤说“礼贤下士”,那也是对“士”这个阶层说的,最不济,也得是寒门士子,兵卒绝对不在此列。
再者说了,定北守备团的兵卒,也太过傲气,好似根本不把他这个堂堂平唐国正三品冠军大将军放在眼里一般。平时李药师在守备团内营行走,四下观看时,遇到这些守备团兵士,最多就跟他行个军礼,好像与他这三品将军平起平坐一般。
对于这点,李药师非常不满意,但又不敢说什么。因为他仔细观察过,定北守备团的兵士,对着团长和副团长也都是这样,根本没有下位者那种低三下四的模样。
平唐国的兵士看到自己,哪个不是诚惶诚恐,唯恐有一点点差错,自己随便皱皱眉头,兵卒就要跪下磕头求饶。
可这定北守备团,兵不兵,将不将。平日里兵卒一个个傲气冲天,见到自家将军都毫不客气,他们是怎么做到上了战场令行禁止,绝不违命的?
在自己军中,这种刺头一般的兵卒,上了战场,往往就是最先抗命不遵的那一批。
这样的定北守备团,是如何打胜仗的,如何大败强大的金狼骑兵?李药师想不明白。
最终,李药师只能奓着胆子向李得一提出问题。别看小刘团长待人和气,但李药师还是本能地从骨子里敬畏这位驸马爷,有事儿多喜欢问李得一,尽管李得一说话粗俗,好不知礼。
听李药师问起这个,李得一根本没觉着这是多大的事儿,直接道:“行军打仗还得带着大量枚银钱给兵士发下去,忙不过来,打仗时就先记着,等回了家,到时候一起发放。俺定北守备团一等战兵身份超绝,对营中大小事务均有发言权,见到俺这个副团长,打个招呼就行了。上战场怎么办?上了战场,他们当然得遵守命令,俺定北守备团的军纪可不是吃素的。”
“副团长难道不怕兵士心中不满,就此失去战心?”李药师一脸惊讶。
“俺定北守备团自打成立那天起,就是这样,俺又不拖欠他们的饷银,也不克扣,弟兄们谁会不满?这都是当年狄大帅传下来的规矩,俺守备团不过是照着做而已。”李得一还奇怪李药师为何多次一问。
定北守备团如今能这么给兵士发饷银,那是长久以来积累起来的信用。自从成立那天起,定北守备团从不拖任何一次欠饷银,不光不拖欠,还经常给发各种补助。积年累月下来,这信用自然一点点在兵士心中积累起来。
反观平唐国,这种事就绝对难以想象。兵士每个月的饷银都要被克扣一半,部分心黑手狠的将军,甚至只给兵士发三成饷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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