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白澄突然抛出的条件,丁南关不解、迟疑,继而惶恐。
一件对仙盟无害,却对白澄有益的事?这是什么傻白甜笑话!?任何对荒原有益的事,都对仙盟有害,这是小孩子都懂得的常识!此事就是毋庸置喙的非黑即白,除非……
除非,白澄与仙盟之间,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关系。
所以她才能轻松自在地突破仙盟对荒原设下的所有防线。
所以她才会说,自己并不完全是对方以为的白澄。
所以,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或许答应她的条件,也不是坏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或许答应她的条件,才是现在唯一的明智之举!
如果……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一时冲动下的主观臆断,是毫无根据的想法。
这一切,甚至未必是他自己的想法!
丁南关越是思考,越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尽管从刚刚开始,他已经接近全力去挣扎,去思考,去尝试突破对方的套路,去出乎对方的意料……但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仿佛都只是在白澄的掌中徒劳打滚,挣扎越多,在这张网中也就陷得越深。
但是,他却没办法放弃挣扎。
任何时候都要坚持希望,这是他在以情报人员的身份加入定荒军时就立下的誓言,多年以来,他始终以这份誓言为傲,并依靠守誓的坚韧,克服了许许多多的难关。但是现在……他不得不痛恨自己的顽固,诅咒那份誓言的存在。
如果没有誓言,他可以,明明可以让自己死得痛快一些。
“呵,不要急于赴死,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这样吧,在你下定决心帮忙前,我会告诉你一些,你一定感兴趣的事。这样的话,如果你有万分之一,亿万分之一的机会活着从我手中脱困出去,你就可以带着那些足以将我置于死地的秘密,回到战友身旁……顺便,战胜我的好处很多哦,比如说,你们茸城拓荒的目的地是凤湖,对吧?从目前的位置到凤湖还有多远,你知道吗?”
丁南关勉强咧了咧嘴,却当然不会回答。
白澄却说:“伱心里想的是,还剩下331公里——这是截至昨日,摆在各位将军桌案上的前线战报的数据。从正式西行至今,37天时间里,茸城向西挺进了111公里,日均前进的距离,恰好与规划一致。虽然中间偶有波折,但最多用两三天就能将行程引回正轨……所以按照最初的测算,此时距离凤湖便该是331公里。”
丁南关不置一词。
“但是,你们的罡风观测站,还有游荒斥候,都已连续发来警报——尽管茸城每日实际前行的距离没有问题,但沿途的风景却和早年间的九州堪舆图,以及出发前的观测有了偏差。这种偏差目前还没有太好的解释方法,暂被认定为荒原扭曲了观测结果。但其实包括你在内,已经有很多人隐隐猜到了另一种可能。而现在,我可以为你证实它。没错,你们距离凤湖并非预期中的331公里,而是启程之初的442公里。尽管西行37日,还经历了一次拔除锚钉,但其实你们与凤湖的距离,没有缩短一丝一毫。”
丁南关仍是默然不语,但目光中的骇然,已经掩藏不住。
白澄笑道:“也不必这么惊讶吧,你们西行这一路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那显然是因为你们取得的成就,根本没有被阻碍的价值。当然,你会下意识辩驳说,就算没有斩除多少荒魔异兽,但你们已经切实取得了大量的土地,难道土地是可以凭空生出来的吗?答案是当然可以,你们这一路移山填海,耗费的力量之巨,本就该有这样的效果。子吾、周郭的填海工程,性价比都比这个还高一些,不是吗?呵,如果师姐还在,一定不会坐视你们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拓荒的本质,并不是掠夺荒原的疆土,而是……我想想,师姐当初怎么说的,哦,对了,拓荒,是传播自己的宗教信仰。所以,徒劳的开垦了一个月的荒地,却没有消灭掉什么有价值的异教徒,你们早就应该全面警觉起来了。”
丁南关目光闪烁,嘴唇翕动不止,显然心神已乱。
白澄所说的一切,都似是而非,和他多年来接受的灌输,亲身的见闻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出入,但轮廓上却又完美地贴合,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抗拒自己……去信任她。
然后,再沿着白澄早就铺设好的轨迹去思考。
是啊,拓荒月余,种种怪现状,早已经积累堆叠了太多太多了。虽然后方整日狂欢,仿佛胜利已经唾手可得,但前线……至少在那些接触消息最多的前线圈子里,恐慌的情绪早就开始酝酿了。早在这别离之毒爆发前,就已经有人在怀疑这一个月的高歌猛进,是否只是在越发地步入荒芜的陷阱。
只是……
白澄又说:“只是,狂热之下,悲观的言论根本没有施展空间。只是,就算没有缩短和凤湖的距离,能开垦大批的荒地,也不失为一种收获……但现实并不是这样的。”
白澄一边说,一边将一副茸城周边的地势图,投影到了丁南关面前。
“比如说,你有看过茸城以东,那些新土的开垦报告吗?我有哦!这片东西距离一百多公里的新鲜土地,早在茸城正式西行之前,就被无数巨头瓜分干净了,而顾家掌控的波澜庄,就从中分润到了非常巨大的利益——一座新城的建造,将由波澜庄主导。这几天商团下属的各个地产商会都派了精锐力量,在选定的位置进行精密测算,每天上下午都会有一份即时的报告,通过万剑归丰送到诗诗姐的案头上。而这些报告几乎每一篇都会提及,这片新土地的肥沃程度,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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