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眼底明朗的笑,男人挑眉,低头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你靠近我的时候,我也……”
顾卿卿脸色爆红,推了他一把:“赶紧洗脸!”
男人看着她红透了的脖子,低笑出声。
还真是不经逗。
—
在大屯子村待了半个月,过完元宵节,他们回了南阳。
休息了一天,顾卿卿在三楼给沈绥收行李,“听说首都那边很干,我给你放了擦脸油在侧边口袋里,到时候记得拿出来经常擦擦。”
小星星和骄骄在小舅舅床上爬,屋子里烧了炭火炉子,很暖和,他们只穿了里衣和连体毛线外套。
动作很灵活。
正在整理书本笔记的沈绥求助地看向旁边懒散靠在椅子上的男人,无声张嘴——
“姐夫,救我。”
男人耸耸肩,回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就连你那糙汉子二哥,都被她用各种擦脸油捂白一些了,你逃不掉的。”
顾卿卿觉得顾青烈找不到媳妇儿是因为脸和手就像旱了几年的土地一样,都开裂了。
她年前在供销社买了不少蛤蜊油,每天等他洗完脸就守在卫生间门口给他擦,顾青烈都想去申请宿舍搬出去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擦这玩意干啥。
不过现在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擦了油冷风刮在脸上都没那么生疼了。
这玩意还挺好使的。
“行吧。”沈绥暗自叹了口气,把书本整整齐齐装进纸箱。
顾卿卿给他把衣服叠好,看到有破洞的还翻出针线,坐在床边直接缝补:“听说首都冬天冷着呢,我给你带了两件袄,尺寸特意做大了些,到时候里面多穿两件衣服。平时要是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跟干爹说,去医院拿点药。”
沈绥听着,默默点了点头。
“我们不在你身边,心里也不要慌,好好读书,在那里等我们。”她叮嘱道:“有需求就写信跟家里说,发电报也行。”
家里早就装了电话,是司令部方便联系楚渊的,一般都是公事,顾卿卿几乎不用。
说到这,她又问:“你钱够不够?待会儿我再给你点全国粮票。”
沈绥眸底温软:“阿姐,我跟老师一起吃食堂,用他的津贴。”
“啊,行。”顾卿卿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干爹还有个勤务兵会跟着一起去,就算他们不吃食堂,也饿不着。
这才放心下来。
稍稍过了一会儿,又问沈绥这里准备好没有那里带齐没有。
沈绥知道这是舍不得自己,心头酸涩,全部一一回应。
吃完午饭,顾卿卿和楚岱送秦老和沈绥去火车站,楚渊本来是要安排人开车送他们去首都的,以秦老的级别怎么样都不为过。
但是因为路途太远,开车过于颠簸,怕他这把老骨头受不了,楚渊只好给他们买了火车票。
夫妻俩手里抱着孩子,团团年年一个在阿爷怀里,一个拽着小舅舅的衣摆就是不肯松。
“干爹,您到了那里要多保重身体,按时吃饭按时吃药,别看书到太晚,劳心费神还容易伤眼睛。”顾卿卿说到最后,心里得不舍愈发强烈。
“好孩子,干爹都记住了,我和阿绥在首都把家里收拾好,等你们过来。”秦老温声安慰。
顾卿卿胡乱点了下头,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怕被看到夺眶而出的眼泪。
沈绥心里也不好受,他最大的温暖就是阿姐和姐夫给的,从十二岁到现在十六岁,没有一刻离开过他们跟前。
“阿姐……”他嗓音有些沙哑。
顾卿卿怀里的骄骄看到阿娘哭,伸着白嫩的小手笨拙地给她擦眼泪,然后也跟着“哇”一声哭了出来。
团团年年本来还能绷住,现在完全忍不了了,一个趴在阿爷肩头埋脸哭,一个抱着沈绥的腿哭。
沈绥弯腰抱起年年,亲了下他额头:“小宝乖,不哭了。”他自己眼尾泛着红。
年年咬着嘴唇,委屈道:“年年不哭。”没过多久,又哼哼唧唧抽抽噎噎。哭得更猛了:“可是我不想舅舅走。”
楚岱怀里的小星星本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哥哥的话也跟着哭了出来。
他还不会说话,但是大人讲的话基本上都能听懂。
男人心里也不好受,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再过一阵我们就去找舅舅和阿爷了,不哭了乖。”
秦老也安抚怀里的团团,承诺给他买很多玩具放在专门给他留的房间里,还说要在他卧室专门放个零食柜子,这才把小家伙的情绪安抚下来。
火车慢慢驶离,团团年年追着火车跑了一段距离,沈绥挨着车窗跟他们挥手,看到哇哇大哭追着火车跑的两个小短腿,有些不忍心想别过头去,又不舍得转头。
想多看他们一会儿。
膝上放着的黑色布袋子里装着这几年拍的全家福和日常生活照片,他现在只期望阿姐和姐夫早点来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