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大江,一排渡船风帆扯满,如飞似箭,从江北快速南下。外面是涛涛江水,在船舱里头,不少士兵扒着船舷,双眼紧闭,脸色白的像是纸一样。
周贺更是满头白毛汗,突然一张口,胃里的酸水**而出。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倾斜,竟然往江里面扎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腰带,把他扯了回来,重重的摔在了船底,简直就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
“棚长,多,多谢你救命啊!”
熊心摆摆手:“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们还有谁晕船,我这有绳子,哪管你们吐一船,也别掉江里,不然谁也没法救你们。堂堂好汉子,没死在战场,反倒淹死了,那可就成了笑话了!”
说着熊心站起身,拿着绳子,挨个检查士兵的状况,生怕再出危险。
“棚长,你也是北方人啊,怎么就不怕晕船呢?”
熊心微微一笑:“我也怕,而且第一次乘船,我吐得比你们还惨,结果一连在船上一个来月,慢慢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有个士兵笑着问道:“棚长,听说你是和国公爷一同南下的吧,当时还保着小皇帝?”
“嗯!”
一听到皇帝,大家伙都来了兴趣,有人就笑道:“听说皇帝是真龙天子,身边有百灵相助,诸天的神佛都护着他!”
为了转移士兵们的注意力,熊心也笑道:“小皇帝也就是个凡人,当时我们俩就在船头一起哇哇大吐。要说有什么神佛护着,那就是咱们国公爷,就是,就是那些忠勇的将士!”
“棚长,你当时和鞑子打过吗?国公爷夸奖你没有?”
“没,不过,不过我爹战死了,国公爷还亲手把他的灵位放进了武庙!”
提到了父亲,熊心的眼中变得朦胧起来,他爹就是熊辉,当初正是他舍命炸开了城门,才给了顾振华逃出生天的机会。
作为熊辉唯一的儿子,顾振华是坚决反对熊心参军的,按照顾振华的想法,是把熊心带在身边好好的调教,让他读书识字,以后当一个文官,永远离开刀头舔血的日子,这样才对得起熊辉的在天之灵。
可是熊心这小子格外的犟,他爹认准了顾振华是救命恩人,所以要舍命相救,他也认准了一条路,要继承老爹的事业,真正在疆场上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他甚至当面威胁顾振华,要是不同意,他就立马抹脖子。顾振华也只能将他放到了少年营,熊心刚开始还老老实实地训练,可是转过年他就十八岁了,少年营都是十四五的孩子,他人高马大,鹤立鸡群。
这小子倔脾气又上来了,央求陆勇帮忙,把他调到了正规军当中。不过上级有意无意的都把熊心放在了后方,别管他射击成绩怎么好,也别管他白刃功夫多好,都没有机会上前线。
憋着憋着,终于这次南下湖广,让熊心逮着了一个机会。望着波浪滔滔的长江水,熊心暗暗攥了攥拳头。
“爹,您老的英灵可要保佑孩儿啊,只要孩儿建功立业,您老的事迹才会让天下人都知道,您是真正的英雄!”
就在这时候,船只接近了岸边。
“快,都给我快点!”
听到了吆喝,熊心急忙带领着手下人上岸,踩到了踏实的地面,这些士兵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人色。
冰凉的江风吹来,大家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这些年轻的小伙子都恢复了精神头。
他们登陆的地方距离白鹿矶只有五里,其实这相当危险,一旦王允成有所准备,登陆就别想成功。不过顾振华有着绝对的信心,王允成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面,而且顾振华还买通了一个叫做高奎的参将。
这些将领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忠诚可言,他们所求的不过是荣华富贵而已,当顾振华派人将十万白银摆在了面前,再加上一个总兵的职务之后,高奎乖乖的倒向了安国军。
他正带着部下,给到了南岸的士兵带路。
熊心等人休息一刻钟之中,渐渐的都恢复了饱满的精神,大家一个个手中端着火铳,小跑着向着王允成的后方摸了上去。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高奎在前面带路。后面安国军的跑步声音让他浑身一阵阵的发毛。
猛地一回头,所有人动作完全一致,速度一模一样,步子不快不慢,只能听到脚步声和呼吸声。这根本不是军队,难道是学猴子拔出毫毛变得吗?
高奎心里头清楚,别说让自己的部下跑步,就算站在那里不动,也没有这个整齐划一的劲头。他这种出身草莽的家伙,是绝对不会理解安国军是怎么训练的,在心里头他只能把这些人当成了天兵天将。
现在一看,趁早投降就是对的,要是还跟着王允成,绝对是死路一条!
一个团的安国军到了王允成的侧后方,大家排成了整齐的战斗队列,就等着去消灭对手了。
熊心蹲在了地上,屁股顶着脚后跟,腰板挺得笔直。抓着火铳的手指渐渐的变成了白色。
在训练场上,甚至在床头,他都千万次的演练过如何杀掉一个敌人,可是直到如今,才是第一次上战场,面对的不再是靶子,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胸膛里面,火热的心脏不断的跳动,脸上也不自觉的涨红了。
就在此时,突然城头炮声响起,一连三声大炮,熊心下意识的豁然站起。
终于战鼓响起,以营级为单位,三个营呈现品字形向前走去。这个队列比起以往和鞑子作战,要拉得更快,士兵们之间的距离更遥远。
不过大家并没有什么恐惧,鞑子赢不了他们,这些饭桶更加没用!
“狼烟起,江山北望……”
雄浑的歌声响起,血液在不断的沸腾。几乎到了一百度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群乱哄哄的士兵。
他们带着惊骇,带着迷茫,带着恐惧,用无比怪异的眼神,看着这些安国军的士兵逼近。有的人攥着火铳,想要射击,可是目测之下,实在是太远了,根本射不中。
“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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