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苦笑了起来,摸出餐巾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讪讪地道:“叶书记,话虽然这样说,可这样调查下去,搞得厂里沸沸扬扬的,不利于我展开工作啊!重机厂可是市里的维稳重点单位,一旦出了乱子,很容易影响大局啊。”
我皱了皱眉,怫然不悦地道:“刘总,你是党员,应该清楚,既然纪委收到举报材料,就一定要查下去,只要你是清白的,就不怕查,而你如果真的犯了错误,就应该早点交代,争取主动,不应该拿工厂的事情来搪塞,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别混为一谈。”
刘恒叹了一口气,哭丧着脸道:“叶书记,重机厂矛盾重重,他们有人想搞我,这才搞的黑材料,做企业很艰难的,经常要四处打点,您要是真查下去,有些事情,我确实没法说清楚,只能自己扛下来。”
我端起杯子,呷了口茶水,淡淡地道:“刘总,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清白,就不要怕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据实和调查人员讲,我们会依法办案,但你要是隐瞒真相,替别人背黑锅,那就不值得了。”
刘恒沉默下来,盯着自己的皮鞋怔怔发呆,过了半晌,才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理直气壮地道:“叶书记,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您这位纪委书记刚刚到任,就将第一把火烧到了重机厂,算我自认倒霉,这个官我不做了,大不了再吃几年牢饭,可我不能出卖朋友,那样才真是自绝后路。”
我把杯子重重地放在茶几上,语气严厉地道:“刘总,你一定要想清楚,案子既然办了,纪委就一定会办得清清楚楚,无论你的问题牵涉到任何人,都要一查到底,你最好放弃侥幸心理,主动交代问题,我可以担保,你据实交代后,不会受到任何打击报复,组织上还会根据你的立功表现,酌情宽大处理。”
刘恒抬起头来,盯着我的眼睛,冷笑着道:“叶书记,现在的国情是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清楚,全国上下都是一样的,有几个不捞的,重机厂是个烂摊子,我们只是稍微过了些油水,那些真正的大型企业,贪污过亿还逍遥法外的人,大有人在,远了不说,就说咱们闵江,到底有多少贪污份子,谁能说得清楚?你们口口声声搞反腐倡廉,不过是挑软柿子捏罢了,我刘恒就算倒下去了,心理也不平衡。”
我皱了皱眉,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盯着刘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不平衡,那重机厂三千多工人平衡吗?他们连工资都没有着落,你们这些人却像蚂蝗一样,把企业的最后一滴血都吸得干干净净,还跑到我这口口声声地喊不平衡,你不觉得脸红吗?”
刘恒拿手捂了脸,坐在沙发上沉默半晌,才用手抓着头发,带着哭腔道:“叶书记,我刚才是胡说八道,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我带了三十万过来,就想买个平安,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只要您下令,把调查组撤了,我马上递交辞职信,带着家属离开闵江,走得远远的,绝不给您添一星半点的麻烦。”
我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道:“老刘啊!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配合调查组把问题查清楚,如果确实有难言之隐,也交代出来,我们会酌情处理的。”
刘恒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呆呆地愣怔了半晌,伸手搓了搓有些发麻的脸,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门边,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轻声地道:“叶书记,有些事情,我只能烂在肚子里,是不会讲出来的,你想借着我打击别人,那是打错了如意算盘,我刘恒是讲义气的人,不会被你利用的。”
我微微一愣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禁哭笑不得,他来到门口,望着刘恒步履蹒跚地向外走去,心中竟然有些同情这个中年男人,站在门边沉吟半晌,我缓缓走了回去,坐在沙发上翻了会书,只觉得心头烦闷,想了想,就摸起手机,给鲍昌荣打了过去,和他讲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刘恒既然已经露了底,就应该及时采取措施,先双规起来,重机厂那边新的总经理人选也要抓紧议定,免得在管理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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