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钱丢到卦摊上,却没有去接铅笔,而是伸出右脚,用高跟鞋在地上划出一个‘一’字,笑吟吟地道:“师傅,我就测这个‘一’字。”
老头拾起那张五十元的纸钞,捏在手里揉了揉,又举起来,眯起眼睛,对着街灯仔细望了望,确信无疑后,他把钞票放进大衣口袋里,慢吞吞地从卦摊后走了出来,低头望着地上那个‘一’字,沉吟着道:“你要测哪方面的?”
宋嘉琪抿嘴一笑,眼里闪过狡黠的目光,故意刁难道:“师傅,您是算卦的,何必来问我。”
老头微微一笑,摘下眼镜,用满是油渍的衣角擦了擦,微微摇着头道:“怎么,想考我?”
宋嘉琪嫣然一笑,转过头去,指着停在路边的奥迪车道:“师傅,我老公说您算卦准,我偏不信呢,就想让您测测这个字,如果真的很灵验,我再多给您一百元,要是不准,刚才那五十元,您就得还我。”
老头戴了眼镜,眯着眼睛望着奥迪车,却没有看到车里的人,他低头望着地上的字,沉吟半晌,若有所思地道:“太太,你要问的那个人,可是位大人物,身份尊崇,贵不可言。”
宋嘉琪怔了怔,脸上浮上一丝诧异的表情,惊疑不定地道:“师傅,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头微微一笑,轻声地道:“简单,这‘土’上面加个‘一’字,恰巧是个‘王’字,应该是当过大官的。”
宋嘉琪登时收了小觑之心,惴惴不安地道:“师傅,那您就给测一下吧。”
老头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用脚在地上写了‘生死’两个字,表情凝重地道:“‘一’字,是‘生’字的最后一笔,也是‘死’字的第一笔,正所谓生之尽头,死之初始,太太想问的是生死之事,对吗?”
宋嘉琪惊得目瞪口呆,连连点着头道:“师傅,你侧得太准了,还请告诉我结果如何?”
老头轻轻点头,皱眉问道:“他的属相是什么?”
宋嘉琪赶忙道:“是属牛的。”
老头想了想,就用脚在地上写了个‘牛’字,又在底下加了一笔,轻声地道:“‘牛’字添上你问的‘一’字,恰巧就是个‘生’字,你要问的那人,在一年之内,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再往后,就不好说了。
宋嘉琪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悲戚之色,她从钱包里取出一百元钱,递了过去,低声地道:“多谢师傅了。”
老头伸手正准备去接钱,却被人一手拍开,他诧异地抬起头来,却见到了面带微笑的我,不禁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道:“早知道是你来测字,我应该开价五千才对,亏了,这次真是亏大了。”
我摆了摆手,笑着调侃道:“周大师,做人可不能太贪了,应该适可而止。”
老头不满地瞪了我一眼,低声嘀咕了一句:“铁公鸡!”
我呵呵一笑,望着老头脸上细密的皱纹,有些感慨地道:“三年了,我们到底是在京城见面了,周大师,你的卦术果然精准。”
老头却摇了摇头,一脸沮丧地道:“有时也是不准的,前些日子算错了一卦,惹出了点小麻烦,在宣武区被人把卦摊砸了,刚搬到这边,生意清淡得很。”
我不禁讶然,随即展颜笑道:“这倒是稀罕事,原来国家二级卜卦师也有算错的时候。”
老头哼了一声,转身走到卦摊后,翻着白眼道:“我们这些算卦的,都是十卦九不准,算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我笑了笑,转过头去,向身旁的宋嘉琪道:“嘉琪,你先回去吧,我和周大师许久未见,应该好好聚聚。”
“好吧,记得早点回来,不要喝太多的酒。”宋嘉琪柔声叮嘱了一句,就转身回到奥迪车上,开着车子缓缓离开。
我微微一笑,走到卦摊边上,摸起铅笔,在一张旧报纸上写了个‘茜’字,随后将笔丢到一边,笑着道:“周大师,我来测这个字。”
老头瞄了一眼,伸手敲了敲桌子,勾着手指道:“钱,这个字值五百!”
我哈哈一笑,伸手从钱包里摸出一沓钱来,轻轻丢了过去,满脸无奈地道:“你这老头,倒是越来越市侩了,眼里只认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