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金长伦意兴阑珊,默然不语,低头望着办公桌上的文件,沉思良久,才又说道:“卫国书记也下达了最新指示,我要去省委党校学习了,下个月就走。”
我心里一沉,有些吃惊地道:“要去多久?”
“半年吧,也许……谁知道呢,他妈.的!”金长伦终究是没有忍住,骂出了脏话,他狠吸了几口烟,嘴里喷出一股浓烟,把香烟熄灭,丢到烟灰缸里。
之后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台边上,拿起小喷壶,往花盆里浇花,那盆葱郁的兰草,在他的精心栽培下,看起来倒是更加地繁茂了。
注视着他的背影,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官员到党校学习,无外乎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提拔前的准备,一种是调查前的准备,从目前的形式判断,后者的可能性无疑更大一些。
这半年时间以来,两人间虽然谈不上信任和默契,但毕竟每天朝夕相处,多少也有一点香火情,我内心其实还是希望金长伦不要出太大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话,也愿意出手帮忙,扶他一把。
然而,这还要看金长伦过往的经历了,如果真在屁股下面放了定时炸弹,只怕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
沉思半晌,我眉头紧皱,试探着道:“长伦书记,以前没见您和赵立强有来往啊!”
金长伦没有作答,而是把花浇完,将喷壶放下,回到桌边坐下,面色平静地望着我,轻声地道:“这些年间,和赵立强还是有过几次交往的,但组织上如果调查,我还是可以讲清楚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忧心忡忡地道:“当然了,有两件事情,可能需要正友帮忙解释,当时只有他在场,他不说话,可能我会有一些麻烦。”
我听了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这个时候不好拍胸脯打包票的,要看事情的进一步发展,才能决定是否帮忙,否则,非但不能把人捞出来,自己很可能也会惹上大麻烦。
金长伦皱眉吸着烟,缭绕的烟雾,从嘴边飘了出来,那张阴郁的脸孔,在烟雾之下,更加让人难以琢磨,半晌,他才慢条斯理地道:“小泉,你头脑很聪明,做事也很稳,将来的发展肯定错不了,有一件事情,我想托你帮忙。”
我点了点头,低声地道:“长伦书记,你说吧,能做到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金长伦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地道:“在官场里摸爬滚打,干了半辈子,很多事情也都看淡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理骏,你和他都当过我的秘书,他做的年头多一些,在我身边干了七八年,一直任劳任怨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相对而言,我更加喜欢他,也想安排好他。
不过,你在上面有关系,又聪明,仕途会走得很远。而他不行,太书生意气了,我只要一离开青阳后,肯定有人会拿他开刀,就这……我有点不放心!”
我听了后也不禁有些感动,一时心情激荡,就点了点头,掷地有声地道:“长伦书记,请放心,理骏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肯定不会挨整的,谁要敢整他,我就和谁干到底!”
金长伦眉头舒展开,点了点头道:“好,你能这样讲,我就放心了,晚上让他请客,你们哥俩多聚一聚,加深一下了解,在官场上,单打独斗是不行的,总要有几个两肋插刀的朋友,他以后就跟你了,不满意可以修理,但不要一棍子打倒了!”
我听了后,忙说不敢当,金长伦却摆了摆手,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含笑望着我离开,就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沉思半晌,黯然地道:“棋差一步,满盘皆输!”
晚上八点半钟,凯勒KTV包房里,响起嘹亮的歌声,潘理骏喝了不少酒,脸色通红,左手揽着一个穿着黑色裙子,浓妆艳抹的小姐,右手握着麦克风,一首首地唱着港台流行歌曲。
他是天生的公鸭嗓子,并不善于歌唱,加上家里老婆管得严,平时也极少来歌厅,每天的生活非常简单,就是两点一线,从单位到家里,过着清教徒般的生活,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