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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这么说,可真是对不住你表哥在汴河上的舍身搭救了。”
她目光淡淡的,嘴唇挂着笑,灿烂得像是在说一件玩笑事。
而赵如念也对此嗤之以鼻。
“你不用说得这样可怕,哪里有什么舍身搭救?水面上全是皇城司的人,从漕船带我下来的人是蔡小侯爷。”
辛夷眉头微蹙,突然敛住表情,脸拉了下来。
“公主,做人要凭良心。你表哥为了救你虎口脱险,痛失抓捕高明楼的机会,眼下就要被谏官弹颏到罢官外放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赵如念被傅九衢带回来就在临衢阁,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一听这话也是吓了一跳。
“罢官?外放?不会的。表哥足智多谋,定有他的办法。再也,父皇也不会受人蛊惑,轻易罢免表哥的。”
呵!
辛夷不想再和这个脑子简单的小公主争辩这无意义的事情,冷静地坐过去,为她请了个脉,便要带着三念告辞离开。
“等等!”赵如念突然喊住她。
辛夷停下脚步,“公主还有何指教?”
“表嫂……”赵如念身子从榻上直起来,看着辛夷道:“我可以和三姑娘说几句话吗?”
辛夷低头看三念一眼,温柔地道:“公主问你话,你愿意吗?”
三念默默地点头,怯怯地看着赵如念。
赵如念摩挲着手指关节,犹豫了半晌才道:“你不喜欢你爹爹吗?”
三念:“我没有爹爹。”
赵如念微微愣住,“你爹爹不是张行远吗?”
三念垂下眼皮,“我宁愿没有这个爹爹。公主这么好看,为什么要去给人做后娘?我爹爹娶了三个娘,都没有好好对待,如果以后也不肯好好待公主呢?”
赵如念许久没有吭声。
她以前并没有和张巡的孩子接触过,虽然知道张巡有过三次婚史,但近乎狂热地爱慕着张巡,被强烈的情感左右了心智,从不曾去细想这些。
三念的话,让她脑子有片刻的清灵。
然后,别扭地躺下去,拉被子盖住自己。
“你,你们下去吧。”
辛夷笑了笑,行礼告辞,带着三念出来便直奔辛夷药坊。
路上,三念见她沉默,忐忑地问:
“娘,我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辛夷这才发现敏感的孩子又想岔了,赶紧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儿,“没有,三念说得特别好。娘都自愧不如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三念又快活起来,靠着辛夷有说有笑。
辛夷松了口气,这孩子得在身边好好带一段了,她太缺安全感,大人们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吓坏了她。这么机灵的孩子,可惜没生在好人家。
··
药坊里一如既往的忙碌。
辛夷进门便说是来找周老先生看眼睛的,安娘子愣了愣便将郡王妃请到了里间,良人和湘灵喜滋滋过来侍候,端茶送水,仿佛过年了似的。
不肖片刻,周道子过来了。
辛夷让贞儿把三念带去院子里玩,然后亲自起身为周道子斟了茶水。
“老先生,我今日来是为了与你商讨郡王的病。”
周道子神情一凛。
沉默片刻,这才捋着长须微笑。
“原来是小娘子回来了。”
辛夷面对他躬身行了个礼,“是我,老先生有礼了。”
“快坐,快坐。”周道子面色平静,眸底却跳跃出一抹欣喜的火光,眼眶几乎湿润了。
“郡王要娶你为妻,我就有些猜想,但他不说,老夫也不便相问。”
辛夷微笑坐下,十分端庄。
周道子叹息一声,“这些日子,老夫眼睁睁数着日子,用着娘子留下的旧方为郡王治疾,无人商量,又无十分把握,着实惶恐得很。娘子回来了,老夫心下便踏实下来。”
辛夷道:“郡王的医案,可在你处?”
婚前那段日子,辛夷和傅九衢聚少离多,难得有机会为他诊疾,而且,傅九衢好像是刻意表现出身体无恙,从不肯对她多说,更没有在她面前发过病,因此,辛夷对他的病情和用药情况,并不全然掌握。
周道子看她目光里露出忧色,眉心也是一蹙。
“娘子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