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了吗?
“郡王去找了吗?”
杏圆点头,“去了。”
辛夷将那心底刹那浮起的气血生生压下去,冷静下来在脑子里仔细思考与张巡和公主有关的事情……
“哦,还有这个。”杏圆又是不放心地看良人一眼,慢吞吞将在街上买回的一份小报递给辛夷。
“姑娘快看。”
小报纸薄,不如邸报朝报那样精致,可篇幅占比大,各种消息塞满了版面,甚至已经有了招揽名士和买卖事宜刊载。
辛夷一一略过。
在正面最显目的位置看到了“江湖百晓生”的消息。
小报先将百晓生神话一番,再将大公主樊楼遇险和樊楼案的种种猜测,推到百晓生的身上。
“呵,来得好。”
辛夷从不看轻对手。
但又不得不说,这个对手很是强大。
江湖密探百晓生的身份,是她和傅九衢商议的计划之一。
毕竟他们在明,而敌人在暗,非常吃亏。百晓生的神秘存在,不仅可以给对方施加压力,还能转移视线,她相信,曹漪兰和张巡那两件事情,足以引来对手的重视。
将消息传给小报,除了把大公主和张巡的事情捅出来并嫁祸给百晓生,有逼出百晓生真身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顺水推舟。
“杏圆……”
“姑娘。”
“想办法给小报贩子放个风去,就说江湖百晓生,通晓天下事,心下烦千种,俱可来相问。”
杏圆眼瞳微亮,“哪里来相问?”
辛夷浅浅勾起一侧唇角,神色里有一种意态阑珊的慵懒,“汴京城,汴河北。相国寺,禅院里。榕树下,佛龛中。银子到,消息到。”
·
卯时,雾气未散。
汴河上舟楫往来,帆船迎风,漕运络绎不绝。
靠岸的富贵茶坊,木岸边支着棚子,清风拂面,柳丝轻摆,白雾茫茫自河面升起,四下里寂静一片。
一排小木凳在木岸边摆放着,三三两两的钓者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正在晨雾弥漫的河边垂钓。
两个男子端坐在木岸下方,斗笠覆着一层青纱,面孔笼在其中,看不分明。
“我要的鱼在你那里?”
“小鱼自己跑到我的网兜里来,不钓说不过去,承让。”
“不要动她!那是我的人。”
“我对小鱼没有兴趣。兄台知道,我一向独爱大鱼的肥美。”
“那你把我的小鱼藏在何处……”
“放心,养着哩。只要能引出大鱼来,我不会伤她的性命,送给兄台也无妨……”
“……”
沉默。
河面的雾气在雨后的清晨里,浓重得好像散不开。
不远处有垂钓老翁钓上来一只足尺长的红鱼,哈哈大笑,众人皆去围观。
两个人岿然不动。
“你的仇人是整个大宋,杀一个两个,能解你心头之恨?”
“不能。但只要开怀,杀一个两个又有何不可?”
“樊楼的酒坛里泡了十个,还不够吗?”
“那是我为了帮兄保守秘密。否则,皇城司早就查到了他们的头上,到那时,兄台再想吃鱼,只怕就要被鱼刺卡喉了吧?”
那男子喑哑的声音,沙沙而笑。
“兄台与其来找我算账,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谢我?”
“……”
一声沉默后。
随风传来低低的叹息。
“你要报仇,分明有更好的法子。何必为小利而失大利?”
“大利?”
“等皇子出生,不好吗?”
那人双眼炯炯,见对方死死盯着自己,发出一声笑,伸手去拿鱼兜。
“言尽于此,把我的鱼还给我……”
“……”
那人再要说话,木岸边便传来一道忽哨。
“风大了,回吧!”
“……”
松开鱼兜,两个人各自收回视线。
片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穿着布衣戴着草帽一副农人打扮的魁梧男子便从木岸的石阶走了下来,手上拿着渔具。
不是当朝副相枢密使狄青,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