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低低喑喑。
辛夷一窒,扭头,双眼微睁。
“这……不好吧?”
傅九衢抿唇而视,幽暗的眼里有几分促狭。
“这边宽敞。”
他说着走过来,在辛夷的身边坐下,淡淡地道:“我睡这边。”
辛夷这才明白,他是要跟她换位置,而不是要她过去同他一起睡。
咳!辛夷怀疑自己太过紧张,头脑不清楚到近乎降智。
“好。”她望一眼躺在身边那颀长的身影,抱着小被子挪到屋中。
不同的榻,却又像是同榻而眠。
傅九衢熄了灯,空间顿时变得寂旷而幽远。
辛夷闭上眼睛强行入睡,失败后睁开眼,无奈地一叹,“九哥今晚的话好像特别少……”
片刻后,才传来傅九衢低低的声音,“我何时话多?”
辛夷沉默下,“你为什么不问我?”
“嗯?”
“白天我见过妲花的事情。”
她不信傅九衢不知道,主动承认错误。
果然,傅九衢并不意外,轻描淡写地道:“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杀人如麻,阴险狠毒,你说得没有错。”
完蛋了!
辛夷心里敲起警钟,“九哥抓这些字眼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这么说的目的,不是为了帮你减少麻烦么?”
“嗯。”黑暗中,傅九衢的眼睛听不出喜怒,“我并未怪你。”
不怪,但这语气就是不好嘛。
辛夷静静地看他片刻,决定倒打一耙。
“看来是我破坏了九哥的好事,惹来九哥不快了。”
傅九衢嗤地一笑,情绪莫辨地问:“十一如此胆大,我该欣喜才是,怎会不快?”
辛夷瞥一眼:“说得反话对不对?”
傅九衢:“不是。”
辛夷侧过身子望过去,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不喜欢女人自作主张,对不对?”
傅九衢又是一笑,“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
呸!辛夷朝他那边挪了挪,“明明就是不高兴,还要嘴硬。”
傅九衢这次没有说话,辛夷抬抬眉,再往他身边挪一挪,笑着逗他,“那你为何要让我跟你睡?难道又为了惩罚我?”
“十一。”傅九衢声音温柔,在暗夜里格外好听,“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人?”
辛夷一怔。
原来他在意的点,是这个?
辛夷想了想,“大好人。面善心慈,和颜悦色,对我尤其温柔。”
这跟她说给妲花的话,完全是两样说辞。
傅九衢冷哼一声,音调愉悦了几分。
“那你说我为何要让你跟我睡?”
辛夷想了想。
“九哥当然不是为了耍流氓……那便是担心我的安危?”
“知道就好。”傅九衢觉得自己也太好哄了,在被这女子背地里胡乱编排一通后,一句“大好人”就半点气都没有了,于是不知是恼她还是恼自己,突地冷下声音。
“那你还不过来。”
辛夷呃一声,身子又往他那边挪了挪。
“我这算不算投怀送抱?”
傅九衢伸出长臂,顺势将人揽入怀里,低头亲昵地蹭了蹭,鼻息带笑。
“怕什么?你也不是第一次。”
“才没有。”辛夷笑着挣扎,“楚河汉界。郡王自重。”
傅九衢嗯一声,轻轻摩挲她的下巴,那玉板指光滑的质地慢慢划过她的面颊,在辛夷如雷般的心跳声里,一寸寸落到她的锁骨上,轻飘飘,像羽毛…………
“十一,我……”
“怎么?”辛夷的脸颊迅速晕热。
砰砰砰!
她的心几乎要蹦出嗓子眼来,紧贴的身子几乎着火。
“九哥?”她看不清傅九衢的眼睛,只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令她脑子短路,“你要说什么?”
“没事。”傅九衢声音低哑,扶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松开,温柔慵懒地一叹:“睡吧。”
~
酋长的寿宴设在正午。
辛夷随傅九衢进去的时候,挑高的宴会大厅中已来了为数不少的宾客,一个个盘坐在竹筵上,面前的小宴桌上,摆放着果盘肉食,身侧做仆役打扮的侍女正在跪坐斟酒。
傅九衢姗姗来迟,土酋和夫人亲自到门口相迎。
大厅里的人,亦是噤声屏气,视线朝他们看了过来。
一众侍卫皆在门外等候,只有辛夷和石大人随傅九衢进入宴席。
辛夷不喜欢这种坐姿,但入乡随俗,她观察着别人的坐相,别扭地坐在傅九衢旁边。
无数的视线朝她看过来,都在猜测她的身份。
其中就有妲花。
她双眼疑惑地扫过辛夷,然后直勾勾落在傅九衢的身上……
辛夷心下叹息。
这个招蜂引蝶的男人。
就这张脸,只怕妲花就要忘掉她的警告了。
辛夷拧着眉头纠正一下坐姿,突然抬眸。
一个是坐在土酋右侧首位的年轻男子正在看她。二十来岁的年纪,三十六洞贵族打扮,目光炯炯,视线锐利而深邃,辛夷察觉到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扫过去。
对视一眼,那年轻男子已然挪开视线,自顾自低头饮酒,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搭在身侧女伴的腿上,若有似无地摩挲……
宾主入席,歌女丝竹入场,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土酋率先端着酒杯起身,朝傅九衢遥遥一敬,又半生不熟的宋代官话笑着道:
“诸位洞长,今日有幸邀请到广陵郡王来我寿宴,鄙人感到无上荣耀……我们先敬郡王一杯!”
傅九衢笑着举起杯盏,漫不经心地一扬,又放下去。
“本王不胜酒力,领酋长心意,酒就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