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三十四年,四月
李常笑久违地回到白云寺。
虽说他知道自己的佛法之途已经走完,但似乎仍有一件事,值得他重新披上袈裟。
大雄宝殿
一位生着白须,大腹便便的官袍老者站在李常笑面前。
“参见师祖。”
此人名叫王周,是贞观年间广亮圆寂之后,李常笑替他寻的衣钵传人。
时过境迁,四十多年过去。
当年稚嫩的小胖子,如今也到了当祖父的年纪。
李常笑盯着王周怀中的小子,面无表情:“你是说,要替这小子取名摩诘?”
王周面露赧然:“徒孙有心这么做,但又害怕冲撞了维摩诘大士,这才来请示师祖。”
听到是这个理由,李常笑摆摆手,干脆道。
“用吧。”
“维摩诘自己就是一个变数,他是不会与你计较这些的。”
有了李常笑的首肯,王周这才放心了下来。
他轻轻安抚着襁褓,面露几分感慨:“师祖,徒孙昨日刚得调令,要到蒲州任职,兴许后半生难以再来拜见师祖了。”
“以你的境界,维摩诘是无需贫僧指点了。”李常笑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贫僧亲身试过,鉴赏诗文似乎对佛法有益处,你闲暇不妨试试。”
王周连忙答应:“徒孙谨记。”
“行了,你也去吧。”
……
送走了王周。
这时,寺院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鸣锣声。
李常笑心中惊讶。
毕竟白云寺的位置近于皇宫,平日可是不见这等场景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李常笑开了侧门。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群穿着官袍的官吏迎面走来。
为首者捧着一卷明黄之物。
正是圣旨。
李常笑面露了然:“原来是到了御街夸官。”
算着日子,距离春闱结束已过去一月,正好到了放榜的日子。
他的视线顺着队伍延伸而去,最终停在一个穿红袍,骑着骏马的中年人身上。
这位应该就是今年的状元。
状元的左右,其余进士尽皆随行,乍看之下仿佛成了陪衬。
道路两旁,围观的百姓齐齐跪了一礼,面朝圣旨,口中高呼“圣上万岁”。
这时,有礼部的官员朗声宣读。
“新科状元,越州永兴人氏,贺季真。”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叫好:“恭喜贺相公!!”
其中不少单纯看热闹的,赚吆喝的。
同时也有屡次失意的读书人。
虽说朝廷近些年放宽了进士科的人数,但相较大唐的总人口而言仍僧多粥少。
每一次进士的春风得意,也必然伴随着无数的心灰意冷。
李常笑看着这贺状元,明显年纪也不轻了,估计是从永徽元年一路折腾到这把岁数。
所幸,有心人天不负。
有这样一个鲜明的例子在前,兴许可以给无数仍在科举这条道上摸爬滚打的读书人带去几分希望。
很快,状元穿过了白云寺前。
贺季真望着道路两旁俯首跪拜的百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寒窗苦读数十载,图的可不就是今天。
一时间,各中辛酸苦辣涌上心头,让贺季真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联想到二十多年前,拂晓时离家赴京应举的场景,贺季真顿时百感交集。
“江皋闻曙钟,轻枻理还舼。”
“海潮夜约约,川露晨溶溶。”
……
“故乡杳无际,明发怀朋从。”
早年曾写过的《晓发》,这一刻却如洪流宣泄,势不可挡!
兴许是发自真心,又或者真的惹人共鸣。
不少原本跪地拜圣旨的,竟然没忍住当场哭了出来。
最稀奇的是,哭的人还大多是平日自诩斯文的读书人。
在大唐历来的科举生涯中,还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
……
事实证明,一切事情都是有预兆的。
永徽三十四年的状元过街,引起了一片片的哭声。
而接下来,大唐也要迎来属于它的哭声。
大明宫。
今年太子府上添了一个丫头,永徽帝在病榻之际,给这小丫头取了名字。
李玉真,封号崇昌县主。
这本该是一件喜事,可偏偏永徽帝的病情,在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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