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拜见官家。”
三名政事堂相公躬身行礼。
郭桢笑着说:“三位相公免礼。朕此次召见,是有两件事想征询你们的意见。”
“请官家明示!”
“这其一嘛,眼看又到了麦收之际,北方契丹必将南下犯边,今有永安郡公李程向朕禀告,愿独身前往北疆,诛杀契丹四部头领,并请派精兵强将待功成之时趁机出关掩杀,以保边关数十年之安宁。”
郭桢笑着说道。
“诸位相公以为如何?”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崔休上前一步,拱了拱手,朗声说道:“官家,臣以为不可行。且不说契丹四部头领身边守卫森严,难以靠近,就算侥幸成功诛杀一部,其余三部必将有所防备,届时三部一起发难,更难收场。”
韩毅点了点头,赞同道:“永安郡公一心为国,自然是大大的好事,只是此事非比寻常,就算能顺利诛杀四部头领,何时派遣兵马出关也是个大问题,一个不好,难保不会失陷军将于关外。臣以为还是谨慎为好。”
首相章淳目光涣散,不发一言,似乎没听到一般。
郭桢忍不住问道:“章相公以为如何?”
“老臣以为,两位相公言之有理,契丹人贪图小利,掠去些财物自会退去,何必劳民伤财。”
李程听完皱了皱眉头,这三位看起来为国为民,怎么做的事这么的目光短浅。
正当他想要出言反驳时,却看到曹彬不住的对他使眼色。
李程心中思索片刻,想到现代历史上文官和勋贵的斗争,心中登时醒悟了过来。
这三人摸爬滚打多少年才熬到了如今的高位,个个都是人精,岂能不知道李程所说方略的好处。
之所以出言反对,恐怕还是担心勋贵势力趁此机会扩大影响,争权夺利。
李程心中顿时冷了下来,他想到了现代历史上的宋末崖山,十万军民齐滔海,想到了明末清军入关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惨事,都是因为文人误国所致。
那些史书中简简单单的话语,其实浸满了汉家百姓的鲜血。
李程不顾曹彬焦急的神色,向郭桢拱了拱手,冷淡的说道:“官家,臣有一事不明,想请三位相公解惑。”
“哦?天衡有话不妨直说。”郭桢有点好奇,不知道李程会如何化解三位相公的阻挠。
“臣只想问一问三位相公,你们口口声声都是为国为民,却一心只想打压非文官出身之人,你们究竟食的是,谁家禄米,忠的是,哪位君王,祭的是,谁人之先祖!”
李程盯着三人,一字一顿的说出了惊人的诛心之言。
话一落音,整个殿内顿时一片死寂。
郭桢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程,不明白一向温和的李程怎么会突然这么激烈。
曹彬和三位相公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和冷汗,两股战战几欲摔倒。
怀吉偷偷的拿衣袖擦了擦脑门,这个李程,这等诛心之言也敢乱说,果然是异界之民,不懂礼数。
首相章淳再没有之前那样的装模作样,他气的满脸涨红怒气勃发的叫道:“官家,永安郡公欺人太甚,臣等为国筹谋,岂能受如此侮辱,臣请官家诛杀此獠!”
这话说的正气凛然,中气十足,哪里有一点老态。
另外两位相公也是一脸愤慨,“臣等附议!”
曹彬赶忙说道:“官家,大郎他只是无心之言,还请官家念在他乃化外之民不懂国事,饶了他这次吧!”
李程真实的来历一直被封锁的很好,只有郭桢、怀吉、曹皇后和曹彬知道,哦,还要加上一个陈星河。
其他人只知道李程是海外遗民,因献上高产庄稼得了官家欢心而已。
上次叛乱之事,禁军士卒曾传出李程会仙法之说,也被一众文人官员当作愚民无知胡言乱语给一笑了之。
郭桢听了他们的话,一脸沉静没有做声,让人看不出喜怒。
章淳心中有些惊悸,官家这些年越来越成熟,心思也越发难以捉摸。
忽然,他心中不知为何竟然升起了求去之意。
崔休剑眉一挑,指着李程怒喝:“你这幸进小人,仗着一张利口蛊惑君王,我辈读书人岂能与你干休。”
说完,他左右看了看,几步冲到了一个柱子旁,拿起装饰用的青瓷梅瓶,举起来砸向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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