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七年,九月二十九日,中午。
秋收起义部队登上教导师官兵耗费两天时间拓宽的山道,翻过两座山坳,顺利抵达四面环山、竹木环绕的三湾。
站在村子北面的山坳上,举目望去,一树树一丛丛或是红火、或是金黄的枫叶,点缀在万绿丛中,灰色的民居和金色稻田沿着弯弯曲曲的清澈溪流,星罗棋布,五颜六色的小鸟在和风吹拂的树梢上吟唱,所有的一切如同人间仙境般美丽而和谐。
秋收起义各部将士人人身背两到三支枪,筋疲力竭之下已经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美景,在各自官长带领下,列队穿过空无一人的寂静村庄,开往村子南边大枫树下的开阔地驻扎。
村子北口的森林边沿,教导师两千将士解下背上的沉重背包,卸下数百匹驮马背上的一个个包袱和箱子,牵上马儿,沿着来时的八公里山道再次返回山下,将山下的一批批武器弹药、粮食盐巴、军装鞋帽、各种日用品和拆解开来的五十辆马车,全部搬到山上的指定地点,粗粗计算需要来回三趟,直到天色将黑才能完成。
郑毅和毛委员坐在清风徐徐的坳口上,毛委员用心倾听各团营党代表的汇报,郑毅则抱着爱犬小强的脑袋,为它摘去粘在皮毛上的带刺草果,东面和西北面的密林深处不断传来清脆的零星枪声。
毛委员听完几位党代表的汇报,立即给予明确指示,目送他们离开后转向郑毅:
“村里的乡亲全逃光了,估计是昨天爆破队炸山开路的声音太吓人,前村后村五十余户人家竟然一个也没留下,村中最大的杂货铺店门大开,货架上的商品都来不及藏起来。”
郑毅拍拍爱犬的脑袋,顺手推开让它自己玩去:“估计我们最先派出的侦察排刚到山下的九陂村,就有人跑上山来报信了,乡亲们应该都在南面的山腰上躲着,只要找到一个,全村都会回来的。”
毛委员哭笑不得:“你的特务连跑来跑去这么多天也不休息,竟然扛着枪进入森林深处打猎,躲在山上的乡亲们听到‘噼噼啪啪’的枪声,恐怕会跑得更远。”
郑毅恍然大悟,拍拍脑门儿不无歉意地说道:“我怎么忘了这一节?现在把人叫回来又来不及了。”
毛委员边笑边摇头:“你这样精明的军事主官会忘了这事?我看哪,你在在找借口,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嘴馋,还有那百多个被你养刁了的特务连精锐,那么多那么好的腊肉和新鲜猪肉不吃,偏偏喜欢弄些果子狸、黄猄肉和野鱼汤,难道你们一直这么富裕?”
“还真让你说对了,从广州到现在,所有将士从未有过两天吃不上一顿肉的时候,哪怕逃命那阵子,全体将士每天都能吃上腊肉和肉脯,平时大部分时间是一天不少于一顿肉,外加一碗骨头汤或者鱼汤,否则如何能承受高强度的训练和行军?”
“你不是说我们教导师官兵身上全是腱子肉,一个人的力气比两个人还大吗?就是不停地吃肉不停地训练长出来的。”
此前郑毅担心引起友军的不满,一直没有透露本部的伙食情况,现在不能不说了,否则下去很容易引起分歧和抱怨。
毛委员惊愕不已,很快又想起郑毅率部参加南昌起义之前的任职部门,那可是油水十足的民党二级兵站,管的就是武器弹药和粮食物资,吃的穿的用的谁也比不了,别人想眼红都不行。
郑毅看到毛委员一阵恍然之后无奈摇头,知道他了解了自己这支部队长期所处的优越环境,为避免可能出现的麻烦,郑毅还是谦虚地说道:
“教导师以前的优越生活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一视同仁,绝不会再搞特殊化,不过我还是要向你求个情:特务连例外!”
毛委员知道郑毅的特务连是教导师最精锐的部队,每个官兵都是百里挑一的佼佼者,但不知道郑毅的特务连正一步步向特种作战部队转变,所以对郑毅如此执着地为特务连求个例外深感不解。
郑毅只好把特种部队的兵种性质、训练手段、作战原则、作战手段、作战目标和目的效果简要说出来,顿时让毛委员惊诧不已。
当毛委员听完“杀死敌军最高指挥官、袭击敌军指挥部、摧毁敌军后方军火库和补给线、瘫痪敌人后勤系统甚至袭击敌人后方重要目标”等作战目标,立刻明白这支特殊队部队的巨大作用和存在意义,当即赞成郑毅保持这支精锐部队的特殊待遇,同意把这支特殊部队的存在列入最高机密。
郑毅深感欣慰,借此机会郑重提出建议:“改编工作的第一步是重建前敌委员会,加强党对军队的领导,如此一来,前敌委员会人员必须得到充实,决不能再出现军事主官另立山头、企图架空前敌委员会的情况。”
“因此,前敌委员会至少要有一个警卫连,甚至一个警卫团,以保护前敌委员会的工作秩序、机密文件和委员们的生命安全,这是必须的,希望毛委员采纳我这个建议!”
毛委员沉思良久:“很有必要,可以晚一些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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