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健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左手。
手上传来的是粗糙、僵硬的绷带感。这一段时间来,左手的伤痛已经基本平息,虽然说他知道自己失去了几根手指,已经是伤残人士。但是这种感觉尚未变成实感。毕竟隔着厚厚的绷带,自己都感觉不清楚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
而且,虽然说他理智上已经知道自己少了几根指头,但是实际上却依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存在。
这是人类特有的一种自欺欺人的感觉,名为“幻肢”。按照科学上的理解,那就是肢体虽然残缺了,但是大脑里控制肢体的神经却还在。所以这些神经时不时的会产生错误的反馈信息,告诉大脑“我还在这里”。
昨天晚上,又做了一个噩梦。
任健没有把这事情告诉陆五。但是这段时间来,噩梦其实始终缠绕着他。这些梦诡异而扭曲,似乎有某种黑暗的存在从后方疯狂追逐着他,而黑暗的天空时不时的被闪电划过。他就在这种黑暗和闪电交织的天地之间逃亡。最后无处逃生的情况下抱头瑟瑟发抖。当然他也躲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找出来,强行拉过按在桌子上签署各类出卖自己的文件。是的,出卖,将他拥有的一切,学历、财产、身份甚至身体器官都逐一出卖出去。不管他心里多么不情愿,他的手却毫不客气的握笔疯狂签下有效力的签名。所有这些文件一一签署完毕之后,他翻开最后一页,看到的是一张白纸黑字的死刑判决书。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无精打采甚至哈欠连天的原因。睡觉睡不好的人有什么精神?
当然了,事实上他的投资公司也真的没其他事情可干了。
公司几乎所有的资金都压在那个该死的钢铁厂上面。现在对于外面的那些投资机会,任健甚至已经懒得去细加了解到底是真的馅饼还是一个圈套——反正他也没有余钱去做了。当然钢铁厂的事情更加不需要他关心,高厂长做的很好。
任健现在的主要工作——如果称之为工作的话——就是寻找机会把那一堆贵金属给卖出一个好价格来。
这种东西,在中国脱手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根本不怕卖不出去。但是要卖出一个较好的价格来,那也要花费一点心思。说句不客气的话,任健虽然是不知不觉中上了贼船,但是既然上了船,却也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免得招来不满,有朝一日被卸磨杀驴,死的不明不白。
真的事情干的不好引起了不满,陆五不一定能保得住他。这一点,任健心里有数。
要知道这个神秘的走私集团虽然只是在任健面前露出冰山一角,但是已经倍显峥嵘。其他暂且不论,单单是人力方面就是人才济济,绝非等闲。不仅有着具备超自然能力的女巫,还有着高厂长那样的管理高手。女巫倒还罢了,毕竟这年头科学昌明,真正相信超自然能力(而不是将其视为骗局)的人不多,想要在光明世界作出一番成绩确实困难,还有被国家拿去切片研究的危险。所以琥珀是走私集团的人倒也是正常。
但是高厂长这样的人才居然也投奔非法走私集团,真的是明珠暗投了。足以让世界上的老板们捶胸顿足,生恨好好的一匹千里马直接变成了犯罪集团的爪牙。
高厂长显然是一个极有水平,牛逼到不行的管理者。虽然他本人在海外,远隔千里,此外另有主业(很显然,否则他早就回国啦),但是他照样把整个钢铁厂管的好好的。当初的任健人在现场,照样被一堆工人干部忽悠得不要不要的。但是等到高厂长走马上任,立刻就让整个钢铁厂气象一新。一些在国企内干久了的老油条几乎都栽了。幸运的被降为工人使用,其中几个倒霉的被高厂长抓住了现行,乘机追究到底,斩首去脚,剥皮剔骨,如同烧鹅一样悬挂起来当街售卖。哦,不,是当众公布证据,通报批评,宣布开除,然后让人滚回家去吃老本。
虽然目前只有一条线在生产,但是钢铁厂成本迅速下降,产量显著提高。虽然还称不上全盛时期,但是气象蒸蒸日上。就算是任健这种只能算作雾里看花的人也看得出来,钢铁厂已经复活了。
这等水准,倒让任健觉得自己要改变一下“琥珀是走私集团头目”这样的看法。随便冒出来一个人物都有这等水平,如果说琥珀只是其中一个重要成员倒也说得过去了。
顺带说一下,所谓能者多劳。那个新成立的,中外合资(事实上只有外资,没人知道中资从何而来)的外贸公司,汤玛士居然也委任他当副总——实际上的负责人。虽然说总裁是汤玛士,不过这个总裁显然压根没把这个当回事。如果说任健还只是不擅长管理的话,再加上前期工作出现方向性错误才导致钢铁厂管理不善的话,那么汤玛士简直就是一个甩手掌柜,直接把这里大事小事零碎事统统交给了高厂长。
外面的女秘书把头探进来,看着任健坐在椅子上似乎不像干什么要紧事,于是出言询问是否可以见客。
说起来当一个投资公司老总,各种客人真心多。其中真假难辨,良莠不分。拉赞助的,找资金的,骗钱的各种各样的人物都有。当然大部分都可以让人笑而遣之,少部分却相当令人头疼。比方说之前的那个唐总手下的钱经理就是如此。赶又不能赶(毕竟他也代表着一条渠道),认又不能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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