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手上的伤口疼痛似乎加剧了。
说起来,人类的神经似乎很容易麻木。所谓“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但是显然痛觉神经是一个例外中的例外。因为任健的伤口已经存在接近两天,但是伤口丝毫也没有“痛久了,所以不痛”的感觉,而是正在变成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躺在病床上慢慢修养。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躺着不动反而让人更加受不了。特别是,他失去的只是三根手指,虽然说必然会带来种种不便,但是这个不便的程度终究是有限的。
但是如果要去做什么的话……他这种状态似乎也做不了什么。特别是他不希望这件事情被家人知道而担心。
就在任健坐卧不安的时候,他的手机再次响起铃声。这个号码陌生,但是昨天他已经看过一次了,正是那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的高先生。
或者可以说,高厂长。虽然任健还没有任命他,但是显然这个任命已经是被定下来了。任健如果不同意的话,那自然会有方法让他同意。
任健也不是那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再说了,管理这个钢铁厂真心是一种费神费脑的事情。别看现在初步复工了,但是不管是那群工人还是那群干部,都是充满了无产阶级的革命精神——至少站在任健的角度来说就是这样——想尽一切办法给他添乱。
电话里,两个人先对钢铁厂现在的情况进行了一番交流。必须要说,虽然高厂长问的很细致,但是任健也很乐意回答。毕竟打电话的时候,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很多,手上的伤口似乎就没那么疼痛了。
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原本钢铁厂还能正常运行的时候,毕竟是国营企业,厂里的工人干部都是有编制的。但是厂子停工了,破产了,这些身份就不顶用了。钢铁厂被任健买下来之后——前面说过,他虽然对钢铁市场有点了解(否则也不会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却从来不曾真的想要靠着这个钢厂赚钱。他在乎的是这块地,用来开发房地产的地,而不是什么制造钢铁的人员和设备。所以他压根没兴趣关心工人干部之类的破事。任健当时的思路只有一个:让这些人统统滚蛋。当然遣散费、买断工龄之类可能不可避免,不过这些钱都是花费,能节约一点是一点。
抱着这种思路处理问题的话,任何人都能很自然的猜得到,投资方和工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非常差。作为新老板,他没有利用改朝换代的大好机会建立威望,相反恶评不断。虽然说相关处理工作,在各方面的合力之下,总算是勉强成功了,但是反过来说,任健可以说完全丧失掉了人心。
当然,这本来是无所谓的——反正任健的目标就是把地皮清理一下卖出去,至于厂子什么的,荒郊野外的随便找个什么地方搬迁过去,意思意思,应付一下政府就行了。这个意思意思也最多持续那么一两年。到时候只需要找个“经营不善”的借口破产,合情合理合法,谁能奈何?
可惜的是,买家不如卖家精。政府这边拍卖似乎很简单,没什么限制,但是早就偷偷的出台了几个文件,禁止这种类型的土地交易了。虽然有市委市政府的大领导出面拍胸脯承诺,但是转眼之间人家就调走了。所以任健就直接傻眼——如果不能把地皮卖出去,不止是他要把本钱亏光,还得欠上银行几辈子的债啊。
幸好陆五那边给了他提供了额外的帮助,否则任健也就可以准备一根绳子上吊了。因为他直接亏光了所有的钱,哪怕陆五那边不要他负责,他自己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所以,很自然的,虽然钢厂初步复工,一条改装的生产线甚至还生产出质地优良的钢材(前面说过,虽然说整个市场依然不景气,然而真正的高端产品是从来不缺销路的,甚至不止是不缺销路,还属于很难买到的紧俏商品),但是内部的矛盾与其说是减少了,不如说是放大了。
之前任健组织起一群老工人,老干部重新开始生产——要说他不这么做,其实真心无所谓,我不开工你们这些工人对我没有任何用处,就算恨我也是无可奈何——但是这么做了,他就等于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等到发现冶炼出来的钢材性能优良,以至于不愁销路之后,各种麻烦简直雨点一样的飞过来。各种牛鬼蛇神几乎都一起冒出来了。
最糟糕的是,由于任健之前声名狼藉,导致工人们都不支持他——哪怕他们中最好的,现在也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任健自己对技术又不是很熟悉,所以就变成瞎子聋子一样,被人牵着鼻子团团转了。采购总是采购到劣质高价的矿粉,运行总是出那么一些大大小小零零散散的问题,不得不花钱维修。当然,至于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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