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军,绝对是最难的事情,可越是艰难,就越能显示出本事。徐邦阳清楚,他的出身不但不是助力,相反会成为包袱。别人可以靠着努力,升到总兵,自己是万万不可能的,最好的结果就是承袭爵位,道路艰难不说,他还有些看不上。
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不管多么艰难,都要拼一把!
“你真的想好了?”唐毅道:“你要是反悔了,巡江参将可以交给别人,你还是继续当国公少爷,不用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不!卑职愿意相信大人!”
徐邦阳下定了决心,就不再迟疑了。唐毅的手段他领教过了,别人干不成的事情,他没准就有出人意料的办法。
“嗯,咱们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可要你的帮忙。”
徐邦阳痛快道:“大人只管吩咐就是!”
“痛快,是个爽利的人!”唐毅赞道。
其实如何处理东南庞大的军队,唐毅早就想过,倒不是他未卜先知,而是形势所迫。王直和徐海虽然降而复叛,但是倭患越发减轻,是不争的事实。
东南上上下下,几十万的大军,百姓苦不堪言,裁军是必然的,可也是危险的。哪怕是后世,打了几年仗下来,也和普通人的习惯不一样了,很难融入社会,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大明朝的财政出了名的艰难,地方官吏又贪墨无度,到时候很有可能给一点钱,甚至不给钱,就地解散。经过战火考验的士兵,没了生活来源,落草为寇,上山为盗,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唐毅却不想这样,一来朝廷如此对待有功之人。会寒了天下人的心,二来也会给地方留下祸患。
放在别的时候也就算了,大航海时代,到处都是等待开发的土地。经过军事训练的士兵正是开疆拓土的急先锋,随便解散了,根本就是浪费资源,是犯罪!
“军士们不是恋着那件鸳鸯战袄,而是离开了军队。就没了生活来源。东南人多地少,他们没有可耕织田,也不会经商做生意,搞不好就要饿肚子。如果我们能解决军士的生活问题,让他们离开之后,活得更好,更潇洒,自然就迎刃而解。”唐毅道:“徐公子,你有什么看法,开诚布公。只管说出来。”
“遵命。”徐邦阳思索了一下,道:“大人,道理虽然如此,只怕行不通。”
“原因?”
“数万大军,遣散他们要多少钱?少了他们不干,多了朝廷拿不出,而且就算银子给够了,军中的家伙都是不懂得算计的,拿了银子,到赌场转了一圈。就什么都不剩了。回过头,他们还是会闹事的。”徐邦阳把两手一摊。
唐毅微微一笑,“说得好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光给银子是不行的。”
“那还能怎么做?给土地吗?”徐邦阳惊问道,银子虽然难,还能张罗,土地却是有价无市,让谁吐出一亩半亩的,都难度不小。他可不认为唐毅有那个本事。
感到了对方的怀疑,唐毅索性把自己的打算和徐邦阳说了……要给几万人找到体面的工作,绝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军士除了年轻力壮,就没有什么技能了。
想了想去,唐毅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职业,那就是运输物流!用人多,技能也不复杂,收入还相当可观,简直就是为了军士们量身打造的。
唐毅把徐邦阳叫过来,两个人围着地图,又聊开了生意经。曾经的记忆又唤了回来,徐邦阳眼睛瞪得老大,最初还是倾听,到了后来,直接和唐毅大声嚷嚷,越聊越热乎。整整一个下午过去了,他们还意犹未尽,转过天,两个人又跑到了江边,对着往来的船只,不停指指点点。
在他们的面前,已经不是一条涛涛的江水,而是无穷无尽的财富,金山银山,滚滚而来啊!
东南开海之后,丝绸茶叶畅销,江南越来越多的土地被改成了桑田,棉田,茶叶园,粮食产量下降,越发依赖外省调运,最近的就是江西和湖广,两地相对地广人稀,土壤肥沃,如果走长江航道,运到东南一石粮食不会超过十二钱,很有赚头。
要不了多久,长江就会变成一条“金江”!
上下游商业繁荣,人员物资往来频繁,就需要有发达的物流系统。原本的小打小闹肯定不行,尤其是沿途还有不少水贼强盗,威胁着客商的安全。
振武营的士兵多数和倭寇打过仗,对付区区水贼,不在话下。如果把他们组织起来,建立航运公司,往来长江之上,运输物资,传递消息,再连带着经营客栈酒馆,每年少说也有上百万入账。
光是这笔钱,就足够养活数万名的士兵了。
徐邦阳越想,越觉得唐毅高明,最后更是捧腹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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