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太仓王家是千年大族,王悦影又是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儿,没成亲呢,就先纳了妾,好说不好听。还有沈炼是公认的忠良,让他的女儿做小,士林又会怎么看,天下人还不把唐毅骂死了。
虽然唐毅很想快意恩仇,看上谁就往家里头弄,人生有酒须当醉,花开堪折莫彷徨。那毕竟是想象,进入了官场,还有志建功立业,就必须学会克己复礼,谨守本分,不能留下口实。
在他看来,陆炳的这番巧心思,根本就是弄巧成拙,让各方都尴尬。他闷坐不说话,这时候,突然门一开,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夫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见到唐毅就冷笑道:“好一个薄凉寡情的无耻之徒!老夫真替尊夫人感到齿冷!”
唐毅只觉得头皮都炸开了,我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冲了太岁咋地,是个人都敢对我大呼小叫的,不想活了啊!
“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本官砍了你的脑袋?”唐毅怒吼道。
“官,你是官老爷?”大夫吓了一跳,脸色大变,可他还强撑着,挺起胸膛,“天下事大不过一个理儿,你身为官员能咋地,不给尊夫人吃饭,把她都给饿昏了,到了金銮殿也是你没理。”
“什么?”
唐毅拍案而起,目光突然落到了周朔身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对沈姑娘很不错嘛?这就是你们的好?”
周朔被问得老脸通红,惊呼道:“不可能,出京这两天,每一顿我都让人给沈姑娘送去肉粥肉干,从来没有怠慢过。准是这个庸医信口雌黄。”
大夫也不干了,“老夫行医几十年,连挨饿都看不出来吗?”
他们俩越吵声音越大,气得唐毅一甩袖子,懒得搭理他们,直接到了病房。刚走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沈小姐清瘦的脸庞楚楚可怜,正捧着一碗汤药,皱着眉,噘着嘴。见唐毅进来,小手一抖,差点把药碗摔了。
唐毅看了她两眼,一摆手叫过来一个佣人,没一会儿佣人送来了一小碗蜂蜜。唐毅亲手拿过药碗,放进去两大勺蜂蜜,用力搅了两下,又送到了沈小姐的手里。
“喝吧,我小时候也不喜欢喝药。”
沈小姐眼中闪动着光彩,微微点头,捧起药碗,甜腻的百花蜜压住了药味,尝了尝,不算苦,捧起药碗,一口气喝干。
唐毅伸手把药碗接过来,放在了一边,随口说道:“你昏倒是因为低血糖,其实光喝点蜂蜜水就成了,药反而是多余的。”
沈小姐分明感到唐毅言语之间的戏谑,到了舌尖儿的谢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气得把小脸低垂,懒得看他。
“沈姑娘,你是吃素吧?”
“啊!”沈姑娘猛地抬头,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唐毅翻了翻眼皮,“我又不是笨蛋,周朔说了每一顿都给你送肉粥肉干,你却挨了饿,捧着几块绿豆糕当宝贝,不是吃素又是什么?你这个丫头也是的,吃不下就说吗,何苦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
沈小姐低着头,抓着衣襟,不停地搓手,让她说什么啊,一个犯官之后,四周都是凶神恶煞一般的锦衣卫,自从和爹娘分开,就没见过外人。陆炳只说唐毅能帮她救出父母哥哥,她在天津的时候,发现唐毅这家伙又奸诈又虚伪,哪敢要求这要求那的,生怕自取其辱。
“成了,你也不用委屈了,我会找两个婆子伺候你,过些日子我就把你送回绍兴老家。至于你爹,他也是心学中人,陆炳那个窝囊废不敢出头儿,我会想办法的。对了,我让他们熬了一锅小米粥,一会儿就送了。”
唐毅说完,就起身离开,也不多留。
由于带着沈小姐,队伍的速度就慢了一些,一直到腊月初八,他们才堪堪赶到太仓,坐着大船,来到了刘河堡外。站在甲板上眺望,只见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男女老少都翘首以盼,两旁的树木上挂着一串串通红的鞭炮,好些小孩子都在人群中间穿梭欢笑,对他们来说,即将到来的人物远没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来的实在。
孩子的父母长辈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尖的人发现了船只向岸边靠拢,急忙把孩子叫到了身边,指着江面上上的大船,满怀憧憬地说道:“儿啊,你要是能赶上人家的十分之一,爹娘这辈子就没白活啊!”
岸上的人如此,甲板上的唐毅同样不例外,他站在船首,两只眼睛从人群中焦急地扫过,一个淡蓝色的身影站在望江亭,宛如一泓秋水,淡然缥缈,十足的女神,唐毅不争气地眼圈一红,暗骂道:“小妮子又漂亮了!还真有压力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