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里,深深一躬,“舅舅,您老就听外甥的吧!”
……
清流最大的败笔就是自以为掌握了终极真理,什么大势,什么人心,什么现实,他们都满不在乎,所有哪怕他们耗尽一腔热血,也无法改变什么王忬并不是真正的清流,老头只是惨败之下,险些丧命,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泄,所以才想到破罐子破摔。
可是被唐毅戳穿之后,老头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呆坐在石头上,一言不发,好像木雕泥塑。
唐毅突然觉得这么无情地打击老头的积极性,有些太残酷。
要知道惹恼了王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的终身幸福可都没戏了。怎么就不知道圆滑一点呢,想安抚住老头,再慢慢和他讲道理,自己不成,不还有那么多够分量的人吗!
唐毅急得围着大树转圈,见王忬头也不抬,声也不哼,越发的焦急,简直坐立不安。过了差不多一刻钟,胡宗宪突然跑了过来。
“行之老弟,战场打扫差不多了,这一次咱们斩杀了……”
没等说完,看了眼王忬,连忙把话噎回去了,低低声音说道:“督公睡着了。”
“谁,睡!”
唐毅猛地一惊,凑到了王忬的身边,果然小呼噜均匀地打着,唐毅这个汗啊,心说您老不能这么坑人啊,还以为是生气呢!
也不想想,王忬部署作战,接着又被倭寇追杀好些天,和唐毅一番对话,情绪大起大落,能撑住才怪呢!
毛脚女婿只能叫来几个人,小心翼翼把王忬抬到帐篷里面,让他休息。
胡宗宪又把唐毅叫来,他们一起清点了战果,狼士兵毙杀倭寇达到七百多人,杨安他们的火铳兵也杀了一百多人。如果再加上俞大猷和卢镗等人的战果,这一战绝对能算得起是胜利,只是王忬被倭寇偷袭,险些丧命,又有好些城池被倭寇攻破,抢掠无算,一定会有人借机弹劾王忬。
朝廷早有更换王忬的打算,想来王忬是没法在东南混了,不过凭着他的功劳,至少也会平调到九边,搞不好还能高升一步,进入兵部,正好兵部刚刚经历了大清洗……
唐毅把情况看得很明白,无论怎么样,都不算是吃亏。可他唯独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王忬一肚子怨气,不发泄出来,老头会憋疯的!
还是三更天,王忬醒了过来,就让人把唐毅提了过去。
唐毅还揉眼屎呢,王忬就开门见山,“行之,老夫听你的,我不上书,可是这次老夫蒙难,是有人暗中告密,是那帮混球见死不救。这笔账无论如何,老夫都不能放过,你小子必须帮我出气,不然,不然……我,我不答应婚事!”
唐毅这个无语啊,真不愧是王世懋的爹,耍起无赖都是一个德行。偏偏让人家捏住死穴,可怜的唐同学没法反抗。只能抓耳挠腮,犹疑地问道:“舅舅,您要怎么出气,总要给我一个标准吧。”
“嗯!”王忬眼睛转了转,低声说道:“巡抚郑永昌,按察使何茂才,必须干掉一个,另外再给我弄出两三个海商大族,把他们脑袋都砍了,你能不能做到?”
唐毅眼珠转了转,呵呵笑道:“这个容易,外甥不光能做到,还能让您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臭小子,不会用点好词啊!”王忬笑骂道,一翻身,老头又睡了过去,这一睡可不打紧,等到再醒来,他躺在了马车上面,已经到了杭州城外。
巡抚郑永昌带领着文武官员,一起迎接。
见到王忬的车驾,郑永昌急忙小跑着过来,谄媚地说道:“卑职恭迎总督大人凯旋归来,一战捣毁普陀倭巢,正是可喜可贺啊!”
车帘撩开,探出一张年轻的面孔,板着脸说道:“欢喜马屁不用拍了,总督大人被倭寇所伤,听不到你们的话!”
啊,总督受伤了!
众人吓得面面相觑,郑永昌忙问道:“督公此时如何啊,有没有危险?”
“总督大人只是失血过多,急需修养。诸位大人不要打扰就是了。”说完之后,唐毅退入车中,丝毫不理会在场众多的官员,径直进入城去,留下来大家不知所措。
正在此时,胡宗宪骑着马走过来,郑永昌一把拉住了胡宗宪的马头。
“汝贞,总督大人到底伤得如何,要不要紧?”
胡宗宪故作神秘,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中丞,诸位大人,督公的确受了伤,不过心病更严重,在救援的时候,我们抓到了一个信差,是他告诉了倭寇总督的驻军的地方。知道督公作战计划的不多,督公怀疑咱们之中有了内鬼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