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在了后面。
护卫们也被吓到了,他们护送俞老总回来,又把那个文士给送到了医馆检查伤势。故此平安先跑回来,他们才跟着回来。
弄清楚了原因,唐毅把儿子举起,爷俩面对着面,唐毅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平安,干得好!爹爹以你为荣!”说着唐毅用力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口,小平安眼睛一亮,娘亲总是告诉自己,不要仗势欺人,不要打架,不能伤人,不能……只是当时他真的气坏了,哪怕被打屁股,也要让那个人好看!
想不到的是老爹竟然夸奖了自己,到底是听老爹的,还是听娘的?
小平安有些凌乱了,唐毅让儿子坐在肩头上。
“平安,咱们去看看俞老伯,他怕是更伤心。”
从书房出来,一路到了俞大猷养病的跨院,迎面正好撞见俞大猷,他连脏衣服都没换,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后面跟着儿子俞咨皋。
见到唐毅,俞大猷顿了一下,眼圈发红,单膝点地,声音沙哑,“大人,末将,末将没脸在京城了,请求大人准许末将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看着单膝点地的俞大猷,唐毅心里头别提多不是滋味,他伏下身体,把平安放在一边,伸手抓住了俞大猷的胳膊。
“老哥哥,都是我兴风作浪,连累了老哥哥受难,唐毅给你赔不是了!”
“不不不!”俞大猷慌忙摆手,“大人,末将可不是这个意思,您对末将有救命之恩,又为了末将,不惜得罪当朝诸公,弄得赋闲在家,末将感激还来不及,只是,只是……”
“只是人言可畏!”
唐毅感叹说道,他这段时间频频抛出悲情牌,把徐阶都算计进去,唯独忽略了一件事,俞大猷是个厚道的人,甚至有些厚道的不像话。
最初他被打得奄奄一息,整天昏迷,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后来经过李时珍的回春妙手,俞大猷的命总算是保住了,而且他内功深厚,加上系统的康复训练,行走起来也没有问题,甚至能舞剑打拳。只是和以前有很大的差距,比如损失了脚趾和手指,握剑的力道就差了很多。
以前的俞大猷打十几个壮汉没问题,眼下最多打两三个,另外他的耳朵也比不上之前。但是总归一句话,他还活着。
俞大猷觉得天下人那么多替他鸣冤的,心里的怨气没了大半,他又看到唐毅为了自己的案子,承受那么大压力,俞大猷满心不忍。
“大人,末将就是个武夫出身,身体和牛一样,这不又活得挺好吗?眼下朝廷一团乱麻,凡事皆因末将而起,要是再乱下去,对朝廷,对百姓,都不是好事,末将也厌倦了,斗胆劝大人一句,不要再为了末将费心思了。”
老将军说着,眼中泪水涌动,他是整个事件最委屈最无辜的人,却是最先从案子里走出来的人,同他相比,其他人都显得那么丑陋,包括唐毅在内。唯有俞大猷,是一颗真心,以大局为重,以苍生为重!是真正的君子!
壮哉!伟哉!
唐毅对他只有钦佩,可眼下的朝堂,是一个吃人的世道,想做一个君子,就只有被人连皮带骨,都给吞了。
“老哥,你的心胸气度,够唐毅学一辈子,奈何事到如今,谁也没法收手了。老哥,我会让胡大帅帮忙,把你先调到天津青县,那边驻有一营东南的士兵,你只管练兵,别的事情不用听,不用管,一切都交给我处理。”
俞大猷沉默了半晌,深锁着眉头道:“大人,真的不能善了吗?”
唐毅眼睛微闭,痛苦地摇了摇头。
……
严讷被囚禁第五天,俞大猷悄悄离开了京城,前往天津,转过天,更大的风潮就突袭而至,以南直隶巡按御史林润为代表,前后十几位官员上书弹劾严讷。
其中以林润的奏疏最具杀伤力,他在里面开列了二十几项罪名,每一项都有真凭实据。
归结起来,包括强占桑田,打伤性命,欺行霸市,哄抬生丝价格,私自开设作坊,从事走私,向倭国贩售生丝,以及铁器火药等等……
这一道奏疏上来,杀伤力之大,简直超乎想象,原因很明白,林润把严家和倭寇的联系捅了出来。
以往人们都认为严讷对俞大猷下手,是因为王本固的事情,是为了报私仇,可是林润的这道奏疏,却给了更加充分的理由。
他虽然没有挑明,可是所有人都清楚,因为胡宗宪在东南抗倭,因为俞大猷开辟航路,因为市舶司规范贸易,使得严家的走私生意受到了影响。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新仇旧恨,严讷向俞大猷出手,也就再合理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