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她已经把突厥语练得很不错了。
骑士们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言不发,挥了挥手中的长枪,示意玄云子骑上马,跟他们走。
玄云子也未多言,骑上马,几乎是在这一群骑士的押解之下朝前行去。
走了不到三里路程,前方再度出现了四五骑。
有一骑跑得特别快。马上的那一名骑士,在如此冰天雪地的天气里居然只穿了一件敞胸露怀的坎肩,披一领极长的赤红如火的披风。
来如疾电,势如烈火。
虽一骑,如千军万马!
二十骑狼骑见那一骑飞掣而来,慌忙集体下马俯胸弯腰拜于马侧,齐呼,“叶护!”
如电如火的那一骑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从众人身边掠过。
玄云子当场愕然,双眼睁大。
“叶护?”
她沉吟了一声,便大声喊道:“克拉库斯!!”
如电如火的那一骑听到玄云子的声音,斗然勒缰连人带马人立而起。
马蹄未落地,马上骑士飞身跃下,大步奔到玄云子的面前,惊喜大叫,“老师?!”
“克拉库斯,真的是你?!”玄云子看着眼前这个壮如熊罴、雄伟如山还异常英俊的少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哈!”克拉库斯仰天大笑,几乎将众人身上的积雪全都震落了。他一把拽住玄云子座骑的马缰,大步朝前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大声道:“快去告诉圣母可敦,就说轧荦大神显灵,圣母可敦和她儿子日夜思念的那个人,终于又回来了!传我的命令,宰羊三千头,把我最好的酒全都拿出来,为我的老师揭风洗尘!!”
夜已极深。
薛绍毫无睡意的合衣躺在榻上,双手枕于脑后,双目微拧眼神炯炯的看着灰旧的行军帐篷顶子。
月奴躺在薛绍的身边也没睡着,她不时的顺着薛绍的眼神看向帐篷顶子,心里直纳闷: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你先睡吧!”薛绍看了她一眼,说道。
“你不先睡,我怎能睡着?”月奴如此回话。
薛绍笑了一笑。这的确是她的习惯,都坚持了十几年了。
“公子,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月奴小声的问道。
薛绍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今日之月奴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懵懂少女了,她是当娘的人了。她一定是想她那个寄养在少林寺的宝贝儿子了。“回家”的这个问题肯定在月奴的心里憋了很久,她一直想问,但又不敢问。
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千百次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是,总也没有答案。
于是,薛绍没有回答。
月奴便不敢再问了,悄无声息的躺了下去。
夜色愈深。
月奴小心翼翼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于是四周更加安静了。
但薛绍脑海里的思绪,却是越来越不平静。月奴关于“回家”的一问,牵起了他太多的思绪。
出门在外,谁不盼着早点回家呢?
这些日子以来,薛绍思考的问题极多,大到中华历史百年国运,小到军中将士的一衣一食。最后他发现,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活了这么些年,无论曾经得到过什么或者失去过什么,无论自己当初的理想是怎样现在的追求是如何,最终只落在了一个字眼之上人。
自己已经和许许多多这个时代的人,结下了千丝万绺的关系。那些亲情、爱情、袍泽之情,那些牵挂那些憎恨那些恩怨情仇,就像是一张大网,已经把自己和这个时代牢牢的网在了一起。
薛绍暗暗自嘲的一笑。
“曾经我以为,我真能超然于物外,超然于时代。”
“最终我发现,我也不过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月奴好奇的探出头来,“公子?”
“没事,你睡。”薛绍长吁了一口气,有点如释重负之感的躺了下来。
月奴连忙给他掖好了被子。
“睡吧!”薛绍的脸上有了微笑,语气也轻松了许多,“睡醒了,干大事。”
月奴却是微微一惊,“公子想清楚啦?”
“没有什么值得彷徨。我早就该要想清楚的。”薛绍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说道,“我没有我自己想像中的那么清高,更没有外人臆想中的那么恶毒或是伟大。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既不愿意牺牲一切去做英雄,也不愿意委曲求全去做狗熊的,普通男人!”
月奴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做满头雾水状,小声问道:“公子,你就直说接下来,我们该去干什么?”
“杀掉所有,该杀的人。保护所有,应该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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