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有了前面几文几文的打头,后头的人,是绝对不敢送银子了,尤其是王华都只送了十文,还有谁敢送纹银一百两?莫说一百两,现在就是一两银子,送出来,只怕都要成了众矢之的。
首辅大学士是十文,后头的大学士肯定是八文,各个部堂五文,下头的主簿、郎中之类,有三文就不错,再之后,多半就是一个铜板了。
朱厚照已经气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口里骂道:“不要脸了啊他们,朕好心请他们吃饭,他们就这样,朕的酒席,倒是破费不少呢,几文钱就想来朕这里打秋风,他们当朕是傻子吗?”
刘瑾吓得只是拜倒在地,一声不吭。
这时候还是闭嘴吧,都到了这个份上,能怪谁,难道抓邓健这些人去打一顿?打了也没钱啊,反而要闹成了笑话。
何况,陛下的旨意明明白白的,表达一点心意就好,心意……这几文钱的心意,确实是有那么点儿说不过去,可还是心意啊。
朱厚照真是给刺激到了,像是一下子没劲了般,后退了几步,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地道:“这寿,不办了,酒席也撤了,让他们从哪儿来,滚回哪里去吧。”
刘瑾的脸更苦了,连忙道:“这……陛下,怕是不妥当吧,圣旨都下了,若是撤了,会成笑话的,这……这说不过去啊。”
朱厚照显然气急败坏起来了,咆哮道:“朕说不过去,他们就说得过去?竟然只拿了几文钱来?几文钱,就当朕有这么好打发的?朕有这么傻吗?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啊,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人家办寿,那也不是这个数,拿锦衣卫的奏报来,快……”
刘瑾连忙连滚带爬地匆匆取了几分奏报,朱厚照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叫道:“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就是朕的臣子,是朕的臣子啊,你看看,他们多不要脸,你看看,寻常人家,稍有富余的,若是尊长过寿,这随礼,至少一两银子,你看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有,这里是城东的一个赵家,多的给二十两,少的,也有三五两,这还只是寻常的富户,朕连他们都不如,欺人太甚了,欺人太甚了!”
刘瑾仰着脸,老半天不敢说话。
“说,你说,有什么话,你说。”
刘瑾这才叹了口气,道:“陛下,这理没法讲的啊,难道陛下闹出这个来,和他们理论?要招笑话的。”
这时,外间道:“大学士蒋冕入宫拜寿,进献铜钱八文,恭祝吾皇万寿无疆。”
这一下,朱厚照的脸色已经黑了,想要说什么,又或者是恨不得做点什么,最终,他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刘瑾其实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只好憋了很久,方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衣冠禽兽!”
“是,是,是,衣冠禽兽,他们不是东西!”、
朱厚照又怒道:“猪狗不如。”
“对,猪狗不如,陛下圣明啊。”
朱厚照狠狠地坐回御案,狠狠地握拳拍打御案,边道:“生儿子没PI眼,断子绝孙,这辈子没人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