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骥祖孙凄然对语之时,京城城西的一座小小庭院之内,也是迎来了一队来头极大的客人。
打头的是大明当今的第一重臣张佳木。他没有穿官袍,只是一身宁绸长衫,在这样盛夏的天气底下穿着正舒服,自然,也就不必系带,头上只是一根束头的束带,中间饰一块碧绿如水的绿玉,略增一点儿华贵之气。
脚上薄底快靴,手中一柄折扇,不象书生,也不是官员,倒象是殷实小康之家的公子哥儿,不愁家计,也没有读书上进,就这么稀里糊涂但又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他这般打扮,在属下们的面前也是头一回,这一次出来也没有叫直卫们大张旗鼓的戒备,当然,人并没有少,只是分成好几部分,全部换了便装,除了几人骑马跟随,别的人一律跑步在四周戒备安全就是。
所以,动静极小,都中几乎没有人发觉到有什么不对,等到了这座小小宅门之前时,四周的邻居根本也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同。只有在行进之时,有几队巡防衙门出来巡逻的小队想上来盘问,不过李成桂上前一亮腰牌,巡防衙门的人也就知机而退了!
锦衣卫的牌和大明文武勋亲的腰牌不同,一律都是刻一个“卫”字,然后底下十数字是职位和相貌特征,以防人假冒。
当然,实际上假冒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腰牌制作的流程极为机密,工艺也很复杂,连卫中自己人也不知道这种精致漂亮的腰牌是怎么做出来的,更加不必提外人了。每一面腰牌都有级别,根据金银铜铁来分,一看就知道是卫中什么样级别的官员,一旦遗失,就立刻报备,非得把牌查出下落来不可。到现在为止,也没听说有什么人敢拿锦衣卫的腰牌出来狐假虎威,所以李成桂一亮牌,同样有不少人出身是锦衣卫或是现在还在编制,只是调到巡防衙门效力的校尉一看就知道李成桂的身份,自然,也就知机而退了。
眼前这所宅子很小,虽然是涂成红色的门首,不过极为窄小,而且也明显破旧了,大门对面的照壁似乎被取消了,下马石和系马桩也不见踪影,至于大门里头的影壁,垂花门,也都很不讲究,似乎就是草草建成,根本不指望被客人详加盘点,观看。
一般的大宅院都是几十个跨院套着中轴线,最后加上花园组成,眼前这座宅院虽然明显是品官之家,但却是一点儿富贵气象也没有,除了惯有的中轴线外,就是东西两个跨院,粗眼看去,最多也就三四十间屋子,这种宅院,在百姓和普通士绅那里算好了,不过比起主人的身份来,却是差的太远了。
好在,这里的主人也没有刻意做出穷酸气来,从大门进来,一路上也有几个仆人,躬身迎候着,主人的子侄穿着打扮也很正常,有功名的戴着方巾,穿着长衫,没有功名的,就是绸衫六合帽,倒也是中规中矩。
到了主人所居的正堂,是五间抱厦,廊下也有两边对列的大缸,庭院中种得有花草树木,修剪的还算齐整,廊檐下,还有几个中年仆妇和几个小丫头肃立伺候,见张佳木一行进来,有几个胆大的就拿眼来偷看,看到被发觉了,也就赶紧低下头来。
“来客啦,来客啦。”
走到房门前,突如其来的一阵声响倒是把张佳木吓了一跳,抬头看,却是一支红嘴绿毛的鹦哥正在鸟笼里乱跳。
“这扁毛畜生,倒也知道我是客!”笑骂一句,自然而然的跨过两个小丫头掀起来的门帘,大步而入。
房间里温度略高些,以当时的建筑来说,堂奥高深,只要通风做的好,再能遮住烈日,一般也就不会太热。正堂无足可观,右边的碧纱橱才是主人居所之所在,当时贵人,在家中这般装修是为了舒适和防蚊虫,这也算这个宅院里最奢华的装饰了。
“太保亲至,老夫如何敢当?”
一进门,便可以看到白发苍苍的耿九畴在两个大丫头的搀扶下,从床上颤巍巍的下来。
“九老,您老干吗还下来!”见他如此,张佳木自然是好一通埋怨。他是向来把这个老头当长辈来看的。
一则,是资历够了。耿九畴为都察院总宪时,张佳木连小旗官还不是,差的太远了。而一入仕途,耿九畴对他也算是照顾了。
二来,此老算是于谦留在朝中的唯一知交好友,而张佳木敬服于谦,对耿九畴自然也是很尊敬,彼此在政治理念上也很相近,所以自然而然的,也是交谊越来越深厚起来。
现在瞧着老头子白发苍苍,刀削斧刻般的皱纹越发深刻,而面色暗黄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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