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忠等人,亦是有点儿接受不了。原本以为,总要有一个过程,不料就是眨眼之间,就是连杀数人,鲜血流了一地都是,几颗人头也全被直卫们笑嘻嘻的拎在手里,一颗颗人头在手中直晃,而且,还正在往下滴着鲜血。
张佳木却并不怎么看这引起直卫杀人,他只是看着一群惊呆的人,自然,刚刚和张佳木对答的一群小兵,也是全部面色惨白,身体瑟瑟发抖。
这些百户和总旗官,都是当地的地主军头,小兵们世代为小兵,他们就是世代为百户,掌握着土地和相当的打手,军户的生杀予夺其实就是掌握在他们手中。因着这么一群小兵,把这些人坏了性命,不知道将来会不会遭人报复,这自然也是这群士兵的第一想法了。
“我不是好杀之人,”张佳木对着他们道:“人生便是苦楚,要受多少罪,才能从小儿成长,父母精血和心力苦力,费了多少,才养大成人。所以,人命至贵,无端杀伐太盛者,滥用权柄杀人者,岂能没有报应?”
话说的很直白,众人都是凛然,不过自然也有人不服,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场,现在说这种话,未免也叫人觉得太过虚伪了一些。
“可能会有人觉得我虚伪,”张佳木继续道:“人头在这里,怎么说这种话?岂不知,我杀人,便是因为人之至贵,就因为这样,才不得不杀他们。适才我过来,看眼前这些军士,哪一个不是面黄肌瘦?带得一些钱,被你们搜刮的干干净净,吃的是猪狗食,干的是牛马活。我人虽不至,也是知道,没有贿赂就会被列入班军京操,同样,没有贿赂,就会久留京师,一直到劳累而死,或是半死不活的时候,才会有幸返乡。都是人生父母所养,这般残忍苛刻,哪有人心,哪有人性?此辈不诛,国家设刑法何用!”
他说的正是眼前所有军士们的苦楚之处,一条条一桩桩,都是各人心底里最苦的地方,一席话说完,却是有不少军士泪若雨下,想想自家苦楚,自是怎么忍也忍不住。
班军京操,实在已经是一种恶政,是使得不少军户家庭破产的大恶政。而且,对国防也完全没有用处,就是把一群军户调入京师,充当劳役使用罢了。
“我不服!”
周千户知道,虽然是暂且保住性命,不过,以他在本卫千户的恶行,包括强逼军户种地,克扣粮饷、军服布匹,甚至有逼奸人命等情事,一旦查出,性命也是必然不保。
当下横下一条心来,叫道:“太保,不能专门对付我们武官,你也是武官出身,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去看看那些匠户,咱们这里好歹有口饭吃,那里有时候就饿着做事,匠户比军户又差远了,工部的人哪里把他们当人看?况且这里也是工部的首尾,怪在我们头上,我是头一个就不服。”
适才一路行来,也是看到不少匠人,果然是猪狗一般。而且,和军户不同,军户好歹还有一口饱饭吃,而且一般也不会受人欺凌。
匠户却不同,是个人就能欺负他们,要打要骂,都是随意的很。
“拉下去吧。”
张佳木懒得理会,指着不远处一个骑马的官员,问道:“这人是谁?”
“巧了。”李成桂是事先做过功夫的,因笑答道:“这人是就是负责这里的工部主事。”
“如此正好,叫他过来。”
远处倒真的是工部负责这片城墙工事的主事,六品官衔,景泰五年的进士,官运算是一般,没有进翰林院,也没有任御史这样的清秘官,所以想做给事中或是将来入内阁,都不大可能。
唯一出路,便是好生做事,在进士同年中广结善缘,将来要么外放,由州府做起,一路到布政使司,要么就是在部里熬资格,只要不太倒霉,侍郎致仕的把握还是有的。
听到张佳木召唤,虽然不大情愿,不过这主事还是老老实实的过来了。毕竟官位相差太远,到得这边下马,也是行礼如仪,并不敢有丝毫怠慢。
张佳木并不客套,直截便道:“这里的武官控你克扣军士粮饷,你认不认?”
“这是污蔑,下官不认。”
“那边的工匠的饭食银子,你克扣了没有?”
“太保虽然官大,但下官读书十余载,亦不能平空污下官清白。”
“好。”张佳木笑了一笑,道:“那就给你一个机会,辩白清楚,如何?”
“自然。”那官儿年纪不大,一脸傲气,只道:“下官愿到都察院,对质清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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