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贺喜呀。”王骥脸上仍然一无表情,只道:“你们小小人儿,经过几桩事,也就敢和大人说这些话。这么安排,佳木懂事的话,只会感激,当然,他也确实感激的很。”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王骥突然大为光火,怒拍着自己坐椅的扶手,喝道:“佳木要不是老夫,能有今天的地步?老夫对得起他,亦对得起他的父亲,就算现在拿他做伐子,但那是胡某人提出来,皇上也首肯的,大丈夫做事,只看有没有欺心,有没有误国,是不是忠君,有没有悖理,你有没有?”
“这,倒没有。”
“没有,就同我出去,同你老子好好应承宾客,然后去向忠国公报道,和他一同挑兵,选址,建武库,请大使监军,早点把营盘立起来。你听着,要好好训练,要把你身上的文人架子彻底丢掉,和你的副将参将们一起吃饭,练兵,喝酒,小子,老夫要瞧着你变成一个武夫模样,不要现在这样,不文不武,懂么?”
“懂,孙儿懂了!”王增已经悚然而惊,眼前这个向来慈眉善目,最近几年已经不管外事,甚至府里的事也不大管的祖父仍然是个狠角色,适才的话,冷酷无情,完全的利已,但说起来却是振振有词,完全把道理说在自己这一边。
到现在,王增才略有明白,为什么张佳木和他说过,政治是件肮脏的东西,沉浸其中久了,饶是有情也无情了。
他一边向祖父叩头告退,一边觉得极为震惊,因为心情激荡,下楼的时候,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去。
好在,到了楼下,家下人接着,再看看府中张灯结彩,连向来依附于二娘的那些有体面的管家和管家娘子们都一个个排开来在站班等着他,一见他过来,各人都是深深行下礼去,脸上的敬畏之色,怎么也不是装作的。
想想看,老头子一生辛苦,他这样年纪的时候还没有当官,他的父亲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就只是个荫生罢了。
倒是他,二十不到,武官一品,手握重兵兵权,生杀予夺都由得他,这般的权势威风,家下人怎么敢不多敬他三分?
至于到了前厅,已经有不少王骥在京营里的旧部得到风声,或是红袍玉带,或是青袍绿袍,身上的补子,不外乎就是虎豹熊罴之类,总之是一官厅的武官聚集一堂,粗看过去,少说也得有五六十人,或是更多。
一见王增进来,各人便是神态各异,姿式不同,不过核心倒是一样的,全是讨好,奉承,还有期盼。
这些年下来,王骥在京营的势力也就是这么多了。象石亨那样,麾下军官三千多人,替他们讨皇赏,要庄田,京畿一带的好田几乎全被石亨一伙圈走了,就是因为麾下的武官数量太多,要替他们做主多弄些田土好处所致。
王骥当然不屑如此,也不愿如此。
这么多年下来,老头子渐渐不管事,就算在兵部的位子上也是没有实职,没有权,自然好处就少,人往高处走,旧部离散,也就不足为奇了。
现在好了,各人看到王增出来,眼里都是精光四射,来之前,大家便都道:“苦了这么多年,好歹有个盼头了,看这位小爷是要超过老伯爷的样子,咱们是王家旧部,好歹也得叫咱们过几天好日子了吧?”
心不正则眸子也邪,一群武官凑过来,隔的老远,王增也能嗅到他们身上的窝窝头味,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心知不妙,这生生就是一群饿坏了的饿狼。
“见过大少爷。”
“还记得老刘不?”一个大嗓门叫道:“你小时候,你刘叔我跟着老伯爷打兀良哈之前,还到府上来拜过门,正好抱了抱你,被你尿了一身,哈哈。”
“老刘你甩老牌子么?”一个声音愤愤不平:“这里谁不是伯爷的旧部,跟随几十年的老部下?”
“就是就是,大少,这一次你当总兵官,可不能把咱们给忘了,啊?”
王增原不欲理睬,再看看听听,却果然全部是祖父的旧部,其中有几个穿着千总补服的还是王骥当年的亲兵,真的是效力几十年的老人。
现在他们名位不显,身份不高,如果王家真格不理,这些人也就只能穷一世了。
这么一想,心自然软了,当下便是笑道:“各位世叔伯放心吧,小侄会酌情安置,请大家稍安勿燥。”
此语一出,自然全场欢腾,王增却殊无欢喜之意,只是郁郁地想:“怪不得佳木说,为官办事,最难的就是破人情,嗯,他能把亲舅舅贬成校尉去守德胜门,以前我不当回事,现在看来,真的是远不及他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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