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碎作两截。
正是当日木槿赐给花解语的如意。
同时赐下的,楼小眠正佩于腰间的和合如意玉佩。
如今,花解语留下的玉如意,竟然,断了……
楼小眠拾起断了的如意,半响才道,“仓叔,你说,阿曼……真会去找祝先生么?”
郑仓忙道:“她都求公子写了信函,自然是打算投奔祝先生。”
楼小眠淡淡地笑了笑,“她明知我被送往朔方城,必定九死一生,执意追随我从京城一路至此,陪我受了许多罪,从不曾喊过一声苦,却突然说不想在这里等死,想逃出去,想活下去……倒也稀奇!”
郑仓不敢抬头看他,“哦,阿曼到底年轻,年轻啊!”
楼小眠道:“嗯,我也盼她活下去。如今,她该找到木槿了吧?”
郑仓猛然抬头。
楼小眠眸光流转如幽潭,却微染了春日的煦暖,“仓叔,其实她和你商量过吧?她还故意和我要祝先生的荐信,好去我疑心。”
郑仓讷讷道:“小今……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楼小眠笑了,“我跟花解语分析过厉害关系,花解语绝不敢向小今说明身世。那么,小今凭什么相信她说的话?但不论信不信,她肯定会将花解语护下,花解语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郑仓的脸色便更难看了,黑黄里泛着紫,不胜沮丧。
楼小眠虽如此说,目睹着断裂的如意,却又有些不安。
他轻声道:“便是……嗯,便是花解语能用什么法子让小今信了此事,小今又能如何?拖着八.九个月的身子,奔这里来救我吗?她首先得要掌握兵马呀!她虽是大吴皇后,可无权调兵,皇上知道她前往江北,必定也会全力阻止;萧以靖很可能已经知道小今身世,也会拦着她,不会让她调拨蜀兵。她是聪明人,只想救我,不想送命,大约也只给去缠着她的五哥了吧?萧以靖何等机警,自然有法子稳住她……”
他蹙起了眉,低不可闻地叹息:“其实……其实我也盼……能再见她一面。”
刮擦着肺腑般的咳嗽里,又一口鲜血吐在了舆图上。
不再是星星点点的血珠或血沫,而是带着血块的一大团,在标着“丹柘原”的那一处颤巍巍抖动。
他的身子也在发抖,落叶般的无力,仿佛随时能被一阵狂风刮去,无影无踪。
郑仓定定地看着那碗纹丝未动的粳米粥,顷刻间像又老了十岁。
他的眼底慢慢滚出了泪,沁湿了树皮般满是褶皱的枯燥皮肤。
-------------月沉沉,几回好梦随卿去---------------
吴宫。
夜已深,蝉儿亦歇了一天的喧闹,偶尔有被行人惊却动,“吱”地叫一声逃去,周围便归于静谧。
许思颜从涵元殿出来,在宫人随护下走向后宫诸殿。
远远瞧见瑶光殿灯火通明,他不由唇角微扬,顿时神清气爽,抖落一身疲惫,快步行了过去,竟将宫人甩到后面。
王达忙提了灯笼追上来,“皇上,皇上……”
许思颜脚下未顿,只向他微微转过脸,“嗯?”
王达额际已急得冒出汗来,低声道:“皇上莫非忘了,是皇上前儿吩咐,瑶光殿入夜后都要点上灯火,就如皇后在宫里时一般。”
许思颜蓦地顿下身形,遥遥看着那灯火,慢慢道:“哦……皇后并不在宫里……”
木槿已经离开一个月了。
可他每每处置完那些纷繁冗杂的军政大事,第一反应还是要尽快赶回瑶光殿,去看他的小皇后,捏捏她圆圆的小脸儿,听她温软的劝慰或娇嗔的责备,躺在她时常卧着的那张软榻上,喝一口热热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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