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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番子七手八脚地把断手掰开,毕春的喉咙登时发出像风箱一样的吸气声,紧接着哇的吐出大口黑血,胸口急剧地起伏。
贾发见状暗松了口气,看样子人是活过来了,他回身狠狠地一刀把那名家仆的脑袋砍了下来,骂道:“草,去死吧!”
“杨浩!”杨家三兄弟齐声悲呼。
唐巡抚暗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忠仆啊,可惜了!”
一是可惜杨家忠仆之死,二是可惜毕春没被掐死。
这时那些西厂番子也顾不得抓人了,只是封锁了各处出口,不准任何人离开,然后便紧急抢救毕公公。
毕春虽然侥幸捡回一命,却也受伤不轻,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估计脑袋缺氧,昏昏沉沉的意识不清,时不时还吐出一口血沫。
贾发见状自是忐忑不安,毕春可是他们这帮人的主心骨,没有毕春,他们这帮人饭碗只怕也不保了,所以现在必须先救人。
“二档头,你带人把杨家上下全绑了,老子先带督公回城找大夫。”贾发说完便抱起毕春大步离开,只留下二档头善后。
…………
蜀王府内,蜀王朱让羽还在大堂内坐立不安,背着双手来回踱步,一众慕僚家臣也紧张地侍立在一旁,只有一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大剌剌地坐在那自斟自饮。
这名男子约莫四五十岁,长相丑陋,旁若无人地喝着酒,脸色潮红,看样子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只见该男子用朦胧的醉眼瞥了一眼惴惴不安的蜀王朱让羽,自言自语般道:“当断不断反受而乱,王爷已失先机矣!”
朱让羽皱眉斥道:“徐华章,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明知毕春是奉旨入蜀调查本王的,若是他被刺杀,皇上肯定第一个怀疑本王,袭杀钦差,到时本王不是死罪也变成死罪了。”
中年男子姓徐名文,表字华章,多智谋,外号人称小徐庶,乃蜀王朱让羽的幕僚之一。
徐文放下酒杯叹了口气道:“当初属下劝王爷不要派人进京运作,可是王爷你偏不听,如今把毕春这阉凶招来了,如何还能善了?王爷不见他连死人都不放过吗?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与其束手待缚,任人鱼肉,还不如放手一搏。”
朱让羽本来就心乱如麻,被徐文说起前事,更是羞愤后悔,但在一众幕僚面前又拉不下面子认错。
“王爷如今下决心还来得及,否则等毕春收拾完杨家回城,下一个遭殃的就是王爷你了。”徐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叹了口气道:“王爷才德兼备,唯一的不好就是过于胆小。”
徐文此人本来就有点恃才傲物,现在喝了个五六分醉意,更是直言不讳,竟当着众幕僚的面指责罚王的缺点。
朱让羽又羞又怒,喝道:“好你个徐文,喝了几斤马尿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了,又在此胡言乱言,来人,把他轰出去。”
立即进来了两名王府护卫把徐文贺了出去,后者脚步踉跄,嘴里还一边大声嚷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王爷不听属下所言,必将家破人亡,悔之晚矣!”
朱让羽气得猛跺脚,喝道:“大胆,把这口出狂言的家伙推出去砍了。”
“王爷息怒,徐华章醉了,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众幕僚纷纷出言相劝。
朱让羽这才稍稍消了气,命人把徐文给轰出王府,以后再不许他踏入王府半步。
扑通……
徐文被两名士卫架到王府门口扔了出去,此人晃晃悠悠地爬起来走了一段,脸上的醉意却敛去了,朦胧的醉眼也变得清明起来,加快脚步往前,回到住处收拾行李出城,骑马急急往西南而去了。
很明显,这个徐文是个聪明人,见蜀王不听他劝告,料定后者必然没好下场,所以故意装醉激怒朱让羽赶他走,然后他就顺势溜了,到云南投奔黔国公沐绍勋去。
且说蜀王朱让羽赶走了徐文,发了一会脾气后还是愁啊,一名幕僚便劝慰道:“王爷其实不必过于忧心的,那毕春虽然凶残,不过也极为贪婪,只要多给予资财,定能把他摆平,更何况王爷好歹是宗室,皇上又岂会不念宗亲之情呢?而且王爷的确没有不臣之心,真金不怕洪炉火,便让毕春去查又如何,大不了最后受点无关痛痒的责罚而已,实在没必要冒险刺杀毕春。”
朱让羽闻言稍安,点了点头道:“所言甚是,本王也是如此考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