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新城尽然成了一片火海,除了火还是火,看不到任何活物,五六千名的鞑子,还有数千战马,全部葬身火海。
都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此战明军是杀敌一万自损五十万,不过这五十万是粮食而已。以五十多万石粮食,外加一座城池为代价灭杀对方一万骑兵,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那就见仁见智了,而对徐晋来说,这是完全值得的,即使换算成银子,平均五两银子就换鞑子一条命,更何况鞑子还搭上了上万匹战马,简直值得不能再值了。
当然,如果情况允许,徐晋也不想浪费这么多粮食,但是目前的严峻形势容不得他有半点犹豫,一旦鞑靼的博迪大汗攻破古北口,那大明就真的危在旦夕了,所以他必须尽快摆脱掉围困通州城的鞑子兵,这才能腾出手来聚拢各路勤王的兵马。
譬如首鼠两端的天津三卫,徐晋不亲自出手是不可能掌控住的,既然天津三卫如此,那么其他各路勤王兵马会不会也狐疑观望?因此,徐晋必须把自己解放出来,同时以一场大胜仗提振士气,提高自己的威信,震慑各路勤王的兵马。
正所谓蝮蛇蛰手,壮士断腕,如今大明中枢被鞑子大军包围,何止是蝮蛇蛰手,已经是蝮蛇噬脑袋了,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烧掉数十万石官粮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把鞑子击退,保住大明江山,大家勒紧裤腰带还是能熬过这个冬天的。
轰蓬……
新城的一面城墙被大火烧得轰然倒塌,掀起的热浪迎面扑来,此刻,徐晋和诸将还站在新旧城之间的城头上观察火势,被扑面而来的热浪逼得纷纷后退。
通州卫指挥同知廖发庆幸地道:“好在大帅有先见之明,下令在新旧城之间清出一条四丈宽的隔离带,否则咱们现在脚下站的这段城墙估计都得被烧塌了。”
指挥使苗新却心忧地道:“如今新城算是废掉了,百姓都挤在旧城,人口密集,治安混乱,而且城中的粮食大部份都烧掉了,正是人心惶惶,一旦鞑子再派兵来攻,很难再守得住。”
徐晋点头道:“通州确不能守了,马上准备一下,动身前往天津。”
此言一出,苗新和廖发都大吃一惊,脱口道:“大帅要弃城?”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明知不能守,那就干脆点离开。”徐晋神色平静地道,其实火烧通州之前他就想好了,立即撤往通州控制天津三卫,再以天津城为据点聚拢各路勤王兵马,兵强马壮了才有与鞑子正面决战的资本,否则只有一万几千的人马,根本不够鞑子的骑兵塞牙缝。
苗新和廖发对视一眼,总算领教到徐砍头的雷厉风行了,后者小心翼翼地道:“大帅,那城中的数万百姓怎么安置?”
徐晋淡道:“愿意跟去天津的便带上,不愿意的便就地遣散,每人发给五斗粮食,让他们自谋出路。”
之所以只发五斗粮食,倒不是徐晋吝啬,实在是如今城中的粮食也不多了,必须首先确保军队的供应,士兵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廖发讪讪地道:“大帅,五斗粮食是不是少了点,昨晚让新城的百姓挪到旧城就给了每人两石粮食,五斗……他们恐怕不肯走,大帅你也听到了,新城那些百姓被烧了房子,一直在骂,要咱们赔他们的家,否则就进京告御状呢!”
徐晋自然听到了,有些百姓甚至指名道姓地骂他,不过他并不生气,换作是自己的房子被烧了也会骂娘,淡道:“没有国家,何来小家。告诉百姓们,就说是本官承诺的,只要将来打退了鞑子,立即便重建通州城,所有百姓都会分到不比原来小的新房子,要是谁没分到,来找本官,本官自掏腰包给他们盖!”
在场一众官兵不由肃然起敬,廖发啪的行了个军礼,大声道:“末将这便去办!”
“去吧!”徐晋挥了挥手。
老百姓都是很实在的,他们最关心的就是有没有饭开,有没有地方住,想让他们人人都有舍家为国的觉悟,那根本不现实,所以当廖发当众宣布了徐晋的承诺后,群情激昂的百姓才总算被安抚下来。
最后约有三分之二的人领了粮食自谋出路,剩下三分之一的百姓没地方投靠,选择跟随大军前往天津。
中午时份,一切准备定当,徐晋便率着神机营和通州卫合计六千余人马,还有上万名百姓离开了通州,分成水陆两路撤往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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