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掌柜这个职位的人也不在少数。韩鑫是徐晋一手提拔起来的,徐晋得势时自然没人动摇得了韩鑫,可是如今徐晋自身难保了,韩鑫这大掌柜自然也做不下去了。
不过,韩三金也识趣,没有等到最后图穷匕见的一刻,便主动提出了辞去车马行大掌柜的职务,反正这几年赚的银子已经够他养老了,与其战战兢兢地坐在上面受罪,还不如选择激流勇退。
韩鑫走在宣北坊的街头上,回头看了一眼顺丰车马行的金漆招牌,禁不住喟然长叹一声。
可以说,顺丰车马行正是他韩鑫一手打造的,亲眼看着它逐步发展成如今这种规模,就好像自己养大的孩子一般,现在拱手让给了别人,难免不甘、心酸,更多的却是无奈。
韩鑫默默地看着顺丰车马行的招牌,不知不觉间,视线竟然模糊了,暗叹道:“唉,世事无常啊,也罢,谁又能永远守得住那份繁华呢,眼见它起高楼,眼见它楼塌了,且随它去吧!”
韩鑫塌着腰,脚步踉跄地走远。
九月初三那天,午门外弄出那么大的声势,最后也没听闻皇上下旨斩徐晋,韩三金本以为没事了,徐晋成功逃过了一劫,他也为此松了口气。
谁知仅是一天之隔,京城的风向就变了,有人已经按耐不住向徐府名下的产业出手了,这些人如此肆无忌惮,很明显是收到了风声,看来靖海侯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
韩三鑫正是嗅出了不对劲,今日才果断地辞去大掌柜职务的!
……
小时坊徐府,连日来府上愁云惨淡,府里的下人终日提心吊胆,轻易不敢出门去,不得已出门办事都是走的偏门,免得遇上那些堵大门的恶徒。
这段时间经常有人跑到府门前辱骂挑衅,徐府的两扇朱漆大门都不知被臭鸡蛋和粪便之类洗礼了多少遍了,端的是触目惊心,尽管清洗干净了,还残留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打这里经过的人都捂着鼻子快走几步,完了还要感叹几句:堂堂靖海侯竟沦落至此!
此时,徐府的后院却是来了客人,正是费家的几位夫人,费家老夫人袁氏来了、费吉祥的生母娄氏来了、费如意的后母赵氏也来了。
一群妇人聚在后院的暖阁中说话,不时还传出几声啜泣声。
“我苦命的儿啊,当初让你不要嫁给徐晋,你偏不听,现在好了……肚里孩子还没有出生,这爹就要没了,以后的日子咋过啊!”赵氏拉着费如意的手眼圈红红的,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非常不中听。
“娘亲快别乱说了!”费如意一边抹眼泪一边嗔道:“皇上也下旨要斩我夫君!”
谢小婉脸色涨得通红,有心发作,又怕伤了亲家之间的和气,费老夫人袁氏沉着脸斥:“赵氏,你不开口没人说你是哑巴,几十岁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赵氏本来就极为惧怕袁氏,再加上理亏,顿时禁声不敢再多言。费吉祥的生母娄氏抓住谢小婉的手安抚道:“正所谓关心则乱,你赵姨胡言乱语,小婉千万别放心里去,我代她说声对不起。”
谢小婉闷闷地嗯了一声表达不满。
正在此时,门房徐福急急脚跑进来道:“夫人不好了,咱们在城里的三家明镜斋被人砸了,玻璃作坊也被人砸了,孙老三亦被那些人抓走了。大宝哥刚才准备出门去看看情况,结果刚出去就遇上了对面武定侯家的公子,被他们打断了腿。”
“什么!”谢小婉面色大变。
袁氏面色一沉怒道:“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了,简直无法无天!”
娄氏忧心忡忡地道:“大嫂,如今这种情况,不如把如意和吉祥暂时接回府里养胎吧,免得产生意外。”
此言一出,费如意和费吉祥顿时面色大变,立即反对道:“不,我们不回去!”
谢小婉只觉手足冰冷,一半是气的,一半却是怕的,她虽然不懂政治,但还是嗅出了危险的味道,这段时间虽然府门外经常有人辱骂,但并不敢做出格的事,但是现在竟然有人砸徐府名下的产业,还打伤徐家的下人,形势越发的严峻,难道说……
“如意吉祥,要不你们还是先回费府吧,这里不安全,你们粗身大细的,可不敢出了意外!”谢小婉轻声劝道。
费如意神色坚定地摇头道:“小婉你快别说了,我不会走的,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你等夫君回来。”
费吉祥点头道:“嗯,我也不走,小婉姐姐,如今府里有难,我们又怎能丢下你自己离开呢,越是危难时刻越要同舟共济。”
谢小婉心里暖洋洋的,鼻子酸酸的,分别握住费如意和费吉祥两人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道:“那咱们便一起待在府里等相公回家。”
袁氏和娄氏对视一眼,见到这几位感情这么好,既欣慰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