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不由闪过一丝讶然,淡道:“有劳皇上关心,我老了,又体弱多病,怕是不久于人世,死之前很想再见一见两个不成气的弟弟,乞请皇上恩准!”
蒋太后皱眉道:“嫂子快别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张太后没理会蒋太后,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朱厚熜。
朱厚熜眉毛挑了挑,张太后的态度让他十分不爽,正要拒绝,却闻身后的徐晋轻咳了一声,于是转念一想,太医刚才说张太后不能再受刺激,倘若因此一命呜呼,那天下人岂不是更要说朕刻薄寡恩了?
话说当初张太后为了给两个弟弟求情,不惜放大招跪倒在养心殿外,朱厚熜迫于压力不得不免了张家兄弟的死罪,尽管如此,还是闹出了不少风言风语来。坊间便有人背地里说朱厚熜刻薄寡恩,因为朱厚熜之所以能坐上皇位,张大后功不可没,而朱厚熜坐了皇位不仅没报恩,还抄了张家,逼得张太后闭门闲居。
正当朱厚熜准备答应张太后的要求,后者的目光却落在了徐晋身上,估计是认出来了,顿时激动地怒斥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徐晋不由暗道一声我擦,拱手一礼便转身退出了内间,而张太后还怒气未消,竟然坐起来喝道:“来人,把那贼子撵出寿安宫去!”
朱厚熜的怒火再下也抑制不住了,沉声道:“徐卿是朕召来的,谁敢撵!”
张太后气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道:“好好好啊……咳咳咳!”
张太后连续说了三个“好”字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蒋太后急忙轻拍着张太后的后背劝道:“嫂子别动气,别动气啊,我这就把徐晋赶走,徐晋,你快走!”
外间的徐晋不由苦笑,他奶奶的,早料到不应该跟着朱厚熜那小子来的,悻悻地先行离开了寿安宫。
朱厚熜见到张太后咳得脸色发紫,倒是有点于心不忍了,闷声道:“既然太后想念家人,那朕便命人把张鹤龄和张龄从南京接回来吧。不过,张家兄弟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朕已经赦免了他们死罪,囚禁的刑罚不可能再解除。”
张太后闻言不咳了,尽管不能解除囚禁,但能从南京接回京城软禁也好点。
且说徐晋在寿安宫外等了两盏茶的功夫,便见朱厚熜从里面行了出来,永福和永淳两人也跟着出来了。
“徐卿,朕不应该叫你一起来寿安宫的,倒是让你受委屈了。”朱厚熜歉然地道。
徐晋若无其事地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永淳公主吐了吐舌头笑道:“徐晋,你的心真大,刚才本公主都替你尴尬了。”
徐晋暗汗,不是本人心大,是本心内心强大。
永福公主美眸瞥了徐晋一眼,蹙了蹙眉轻道:“徐大人衣上带血,可是受伤了?”
此女还真是心细入微,刚才朱厚熜那小子跟徐晋在御书房中聊了那么久,愣是没有发觉徐晋衣服下摆上的血迹,而永福公主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了。
朱厚熜这时看到徐晋衣服上的血迹,不由惊道:“徐卿,我真的受伤了?”
徐晋满不在乎地道:“回京途中从马上摔了下来,不过没大碍,小小擦伤而已。”
朱厚熜鼻子有些泛酸了,难怪之前觉得徐晋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徐卿为了朕的事扑心扑命,受伤了也默不作声,受委屈了也默默地忍受了!什么忠心耿耿,这才叫忠心耿耿啊!
“矣,徐卿你怎么不早说,来人,快传太医……这里离慈宁宫近,永福,去你们哪吧。”
“皇上,小伤而已,不必传太医的!”
“少废话,你敢抗旨不遵?走吧!”朱厚熜不由分说便把徐晋“押”到了慈宁宫。
很快,李言闻又背着药箱赶来了,今晚太医院正好是他值班。
徐晋的伤确实不重,不过两边膝盖都磕破了,掉了两块皮,清洗过后血红血红的,看上去有点吓人,永福和永淳两人都不敢细看。
“徐大人这伤并无大碍,但最好五日之内不要沾水。”李言闻给徐晋包扎好后叮嘱道。
对于李言闻的医术徐晋还是信得过的,微笑着道谢一翻,后者向皇上和两位公主行礼后退去。
“徐卿,为了朕的事,你今日……”朱厚熜感动地按着徐晋的一边肩头。
徐晋苦笑道:“皇上要是过意不去,能不能先给臣弄顿饭吃,臣都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