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易地而处,假若自己是三本次郎的话,如果要劫走此人的话,必然也是连夜动手,因为也只有这个时候,犯人在医院里,看守不严,这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而且,还有极为重要的一点,大头吕一直暗中和一些日本商人来往,程千帆此前便怀疑大头吕可能暗中投靠了日本人。
如此,似乎也可以解释素来谨慎的大头吕,为何会突然将两个看守调离,这更像是在暗中配合日本人行事。
李浩递过来一个烟灰缸,程千帆将烟蒂摁灭。
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个完整的链条。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想,还需要证据来印证。
“浩子,你现在离开,秘密去见一个人。”程千帆说道。
“好的,帆哥。”李浩点点头,“我去见谁。”
程千帆的口中说出了一个名字,李浩的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
“记住了,一定要注意别被人发现。”程千帆叮嘱说道。
“明白。”
“什么?人已经被救走了?”郑利君一下子起身,满眼的震惊之色。
“报告站长,确实是被救走了。”陆飞点点头,“就在今天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有人潜入医院病房区,打晕了巡捕,将燕畅兄弟救走了。”
“什么人干的?”郑利君立刻问,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是摇摇头,这个蠢货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他来回踱步,思考。
到底是何方人马出手救了燕畅?
其他的抗日团体?
不太可能。
他们这次针对茅岢莘的行动是极为隐秘的,即便是行动成功之后,也还没有如同以往那般大肆宣传除掉了某个汉奸、日本人。
所以,其他抗日团体并不知道警察医院门口的袭击案是他们做的,即便是知道巡捕抓了一个枪手,也不可能想着帮忙搭救。
那么,会是什么人出手的呢?
“站长,属下刚才一直在琢磨这件事。”陆飞小心翼翼说道,“您看,会不会是上海特情组的人干的?”
“上海特情组?”郑利君皱眉头,和‘前任’上海站站长郑卫龙一般,他对于这个上海特情组也是态度冷淡,甚至是有些排斥和厌恶。
无论是郑卫龙,还是他郑利君,都认为特务处在上海的所有力量都应该由上海站来掌控,对于这个一年半前突然冒出来的上海特情组,他们是态度很冷淡。
特别是当肖勉带领上海特情组屡立奇功,他们对于上海特情组的态度由冷淡逐渐演变为排斥、厌恶:
上海站是特级甲等大站,竟然被一个独立于上海站之外的所谓的特情组给比下去了,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不过,陆飞此时此刻提出疑问,怀疑是上海特勤组暗中出手营救了燕畅,这却令郑利君有茅塞顿开之感。
可能性极大。
郑利君心中揣测,总部可能不仅仅向上海站下达了除掉茅岢莘的命令,上海特情组那边极可能也收到了电令。
或者最大的可能是,总部令上海站动手,上海特情组负责善后。
故而,肖勉那边发现上海站有人被捕,有着善后的任务的上海特情组便果断出手营救。
“好了,此事我会查清楚的。”郑利君说道,“不管怎么说,人已经被救出来了。”
说着,他看着陆飞,骂道,“看看你今天做的什么事情,你是亲眼看着燕畅死了?老子日你仙人板板!在战场上,你这叫谎报军情,老子可以开枪毙了你!”
“站长,当时事态紧急,属下也是一时没看清。”
“再有下次,老子废了你!”郑利君语气森然,“滚出去!”
陆飞脸色变了变,耷拉着脑袋出去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郑利君忍不住又骂了句。
此事实在是恶劣,若是燕畅没有被上海特情组救出去,若是卢兴戈也没有打探到相关情报,那么一旦燕畅熬不住严刑拷打开了口,上海站就等着被人堵门围捕吧。
“站长!”门外传来了卢兴戈的声音。
“进来吧。”
“站长,我听阿胡说”卢兴戈焦急说道。
“事情我已知晓,放心,没事。”郑利君微笑说道。
“可是友邻单位出手营救?”卢兴戈问道。
郑利君微微一笑,不说话,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
“是属下冒昧了。”卢兴戈见状,下意识以为此事涉及机密,他赶紧道歉,“站长一夜未眠,属下不打扰站长休息了。”
“去吧!”郑利君摆了摆手。
门关上,郑利君脸上的笑容收敛,面露烦躁之色。
他判断是上海特情组出手营救了燕畅,不过,毕竟只是猜测,正常来说,他应该安排人向武汉去电,以兹确认。
只是,想到堂堂上海站竟然让上海特情组帮忙擦屁股,他心中颇为不舒服。
还有就是,上海特情组那边事成之后也不打一声招呼,这更是令郑利君不爽。
肖勉此人,目无前辈、长官,跋扈!
最重要的是,此事应该是总部安排上海特情组帮忙善后的,事已至此,他这边还上杆子去电武汉:
处座,可是肖勉给我方善后的?
只是想一想,郑利君就烦躁异常。
就这样,郑利君越想,心中愈发阴郁,最终竟没有选择即刻去电武汉。
等心气儿顺了再说!
反正人在上海特情组手里,不急。
再说了,燕畅受了伤,正好让肖勉那家伙帮着安排治伤。
双安里。
在这个偏僻的巷子的尽头,一个有些破旧的窝棚。
“牙牙,肚子还痛吗?”一个年轻人弯腰,摸了摸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的脑袋。
“不痛了,谢谢苏大哥,是您救了牙牙的命。”旁边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说道,就要给苏大哥下跪。
“起来。”苏大哥拉起半大小子,微笑着,“小袄,你们叫我一声苏大哥,便是我的弟弟妹妹,哥哥救弟弟妹妹不是应该的吗?”
这些都是周边城市沦陷后,失去了父母的孤儿,他们在一些大孩子的带领下,来上海讨生活,相依为命。
这伙孩子路上饿死了两个,病死了三个,有人死掉,也有其他失去父母亲人、逃难的孩子加入,他们刚到上海,就被拍花子的人盯上了。
是他及时发现,从这些混蛋手里救下了小袄这一伙孩子,并且放出话来,要是再有人敢打这些孩子的注意,他定然绝不放过,这才保下了这些苦命的孩子。
“俺们贱命一条,可不敢当苏大哥的弟弟妹妹。”小袄说道。
“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苏大哥拍了拍小袄的肩膀,“没有人生来是贱命,所有人生下来都是平等的,平等懂吗?”
小袄摇摇头。
其他的孩子们也都一眼茫然。
这个时候,有一个小囡囡哭了,“哥,俺饿。”
“吃吃吃,昨天晌午不是吃了半拉窝头吗?”小袄骂道。
挨骂的小囡哭的更厉害了。
“你骂他做什么?”苏大哥瞪了小袄一眼。
然后,他露出不安和惭愧的表情,“这是我不对,今天来的路上只想着牙牙的病,忘了买些吃的。”
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张钞票,“小袄,去,买点吃的。”
“苏大哥,我们不能再用你的钱了。”小袄立刻说道,不过,看了一眼饿的哭泣的幺妹,又有些犹豫,想要给自己一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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